赵凝秋在西暖阁里等了有小半个时辰,还不见阙九湛过来拜见,心里对这个男宠更加厌弃。
丽贵人掩嘴打个呵欠,命侍女给她锤锤腰,对赵凝秋说道:“娘娘,这九公子好大的排场,娘娘宣召,他拖了这么许久还不过来,分明是有意怠慢。”
赵凝秋心里气翻了,面上还是一派贤良淑德,微微笑道:“妹妹莫要心急,或许我等来的不巧,九公子正忙着,再等等吧,妹妹如果累了,先到榻上歇一会。”
丽贵人抚着隆起很明显的肚子笑道:“多谢娘娘关心,我倒是不累的,就是这孩子总是动来动去的,没个消停时候,让我好生难受。”
赵凝秋继续笑,“真是个活泼的小家伙,妹妹肚子里说不定是个皇子呢。”
“娘娘也这么觉得吗?皇上也是这么说的,皇上还说,这是宫里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他都很喜欢。”丽贵人说这话时脸上的得意劲瞎子都能看的出来,更遑论就坐在她对面的赵凝秋了。
“是吗?皇上还说过这话?本宫还以为皇上近来都不曾踏入过后宫呢。”
丽贵人掩嘴娇笑道:“竟然有这样的传言吗?怎么会呢?自我有了身孕,身子常有不爽利,皇上常来钟粹宫陪我说说话的。”
赵凝秋扯了扯嘴角,“皇上对妹妹真是不错。”
这时钟粹宫的侍女送来了熬好的安胎药并一小碗新鲜的梅子,丽贵人喝完了药汤,嘴里嚷着苦,侍女赶紧捧着梅子碗呈上去,丽贵人葱白的手指轻轻捻了两颗梅子送到嘴里,眉头松开。
“妹妹好点了吗?”赵凝秋关切得问。
“让娘娘见笑了,娘娘是不知道这安胎药的滋味,实在太苦了,如果没有这些酸甜的梅子,我真是喝不下去。”
赵凝秋的脸僵了一下,转开话题:“如果本宫没看错的话,妹妹这梅子可是南安府今冬新送来的贡品?”
“还是娘娘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来了,听人说今年夏天南安府的梅树闹了虫灾,产量大减,今冬总共进贡的也就那么十几二十坛,后宫里只我得了这么两坛子,皇上也是知我胃口不好,喜些酸甜果品。娘娘如果喜欢,我宫里还有一些,待会送些过去与娘娘也尝尝……”
“妹妹的心意本宫领了,既然是皇上的赏赐,妹妹就好好享用吧。”赵凝秋的声音有些冷硬。
丽贵人还算有点分寸,并不敢十分放肆,见赵凝秋这么说便不再多言,屋里短暂的安静后,钰慧慌慌张张地进来了,“娘娘。”
赵凝秋积了一肚子火,偏被她撞在火口上,当时就冷下脸,呵斥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让你跟着去请九公子,你怎么弄成这副德性回来?”冬衣湿答答的,沾着不少雪沫子,脸也是脏的。
钰慧揪着帕子抹抹眼角的泪水,语带哽咽道:“娘娘息怒,不是奴婢不想请,是奴婢身份卑微,不配去请九公子,如果娘娘要见九公子,恐怕……”
“恐怕什么?”赵凝秋追问了一句。
钰慧装作犹豫了一下,面带惶恐:“恐怕还要娘娘亲自过去。”
赵凝秋气得脸色都青了,丽贵人说道:“这是哪里的规矩,娘娘是贵妃之尊,统领整个后宫,岂能居尊降贵去见一个小小的侍君。”
“娘娘,贵人有所不知。”钰慧添油加醋地将方才的事情讲了一遍。
丽贵人听完惊呼一声:“真是反了,反了,竟然对娘娘派去的人这么大不敬,这不就是不给娘娘面子吗?”
钰慧知道赵凝秋有厌恶丽贵人,当下也不敢去接丽贵人的话,只拿眼角偷偷观察脸色不好的自家娘娘。
“既然九公子身体不适,不便过来,那本宫就去瞧瞧九公子吧。钰慧,前面带路。”
钰慧可能没想到赵凝秋会这么做出这决定,微微怔愣了一下,才做出反应:“是,娘娘。”
赵凝秋起身,看向对面的丽贵人,“既然已经来了,妹妹就随本宫一起去会会这位传闻中的九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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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九湛窝在暖亭里,居高临下看到钰慧去而复返,后面还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人,眉头一挑,他知道今天的麻烦是躲不过去了。
在赵凝秋的想象中,能把从不注重男女之事的皇上弄的五迷三道,甚至不顾身份,在承安殿与之夜夜厮混的男宠必然是个才色双全的美丽少年,容貌雌雄莫辩,身子娇柔入骨,浑身的狐媚之气让男人看一眼都挪不动脚的那种,可她眼前的这人,与她想象中的太不一样了,裹在一袭白色狐裘里的男子眼神清亮,嘴角的笑意随性而从容,浑身上下透着那么一股子无法掩饰的雍容贵气,与其说他是男宠,不如说他是个出身高贵随性不羁的世家公子更确切,而且这年纪也不对,赵凝秋想,虽然这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怎么也有二十几了吧,和皇上年纪应该差不多,早已经过了做脔宠最好的时候。
赵凝秋为了确认,试探地唤了一声:“九公子?”
阙九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伸手一指旁边的两个位子,“赵贵妃,丽贵人坐。”歪在软榻上的身子没有起来迎接的打算。阙九湛很少搭理人,在承安宫里的人缘算不上好,但他不会故意为难人,所以也算不得坏,就是这还凑合的人缘让他身边立着的一个叫明然的小宫女大胆地悄悄地捅他两指头,求求他行行好多少看点眼色,这可是贵妃亲自登门了。
阙九湛看她一眼,明然僵着嘴角收回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