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慨言静静看着他,想,总算过去了。
最近张慨言总是一遍一遍自虐似地在问自己:张慨言,爷爷离开才让豆豆和你和好如初,你是窃喜更多一点还是悲伤更多一点?
看着豆豆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他不是窃喜,也不是悲伤,而是失而复得后的珍惜,他的感情,准备就这样一直放着了,豆豆希望是友情,他就只给他友情,豆豆愿意接受爱情的时候,他再给他爱情。拿着爱他的心给他友情,实在,是一件很简单很简单的事。
对面山上的积雪反射着阳光,亮闪闪的,麻雀们振翅飞起来,从一个枝头,落到另一个枝头。风不大,堪堪吹得干人们脸上的水珠。
第 16 章 翻身农奴把歌唱
考完试学校就放了假,儿推开程知著宿舍门的时候发现他还完全没有收拾自己的行李,于是深表诧异。按理说平常对于离校这种事儿他是比谁都积极,这回真是见着鬼了。
“不走啦?”
程知著抬头:“哎?你怎么知道?”
张慨言一愣,包往程知著床上一扔,手放到了他额头上:“150度,怪不得,烧傻了。”
“滚!你几点的火车呀?要不我送送你?”
“不是你还真不走了呀?干嘛在这儿?”
“那个……,一到过年我们家肯定有人去要债,反正我是没脸再跟我妈要钱了,想趁着寒假把下学期的生活费挣出来,然后下学期我周六日也不休了,一放假就去打工,我就不信我挣不出个学费来,告诉你甭拦着我啊,谁拦我跟谁急。”
张慨言撇撇嘴笑了:“那你跟你妈说了吗?”
“没说不回家我妈不得收拾死我呀?再练十年胆儿也不敢呀我。”
“那怎么办?我也不敢。”
“甭添乱,要走快走,火车可不等人。哎你回去跟我妈说一声儿,我尽量三十儿下午之前赶到家,嘿嘿,我找了一份超市导购的工作,卖酒的,一直到年三十儿上午还得上半天。怎么样佩服我了吧?吓着了吧?刮目相看了吧?行了,现在我允许你吻我的鞋跟儿了。”
张慨言伸手拍下他的脑袋,骂了句“滚”,不过到底没能从惊讶当中恢复过来,一直望外星生物一样以探究的眼光左右上下地扫描了他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才接受了“程知著去打工”这一事实。
“那什么,这回你可别再招顾客投诉你了,真被投诉了这回你可留不了我的名儿了。”
“行!你瞧不起人是吧?等着我把我这三份家教一份发传单一份导购都做下来看你还敢不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你、再说一遍??”
“看你还敢不敢用这种……”
“不是,你一共接了几份?”
“没几份儿呀,你瞪什么眼呀你?”
“不是,豆豆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知道吗?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面包会有的,钱也会有的,你一下弄这么多你还睡不睡了?再说你那一个导购就从早九点到晚九点了吧?哪还来美国时间干什么家教发什么传单?还三份家教,你半夜十二点去教人家呀?”
“你笨,家教都在节后,节前只发传单做导购。”
“你就先说清楚怎么在一天十二个小时都用掉了之后再去发传单?”
程知著拿一种“你笨”的眼神鄙视着张慨言,说:“我一早先取了单子,然后去超市,我已经争取了就在超市门口发。我们每天中午和晚上两个人分别可以轮流休息一个小时去吃饭,我就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发。唉!我真是太聪明了!我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呀?!这么会合理安排利用时间!我真他妈佩服我自个儿呀!”
张慨言一直盯着他,面无表情,盯得程知著心里直发毛:“程知著你疯了,照你这种折腾法一个月下来你挣的那点儿钱还不够你买胃药葡萄糖和血浆用的呢。”
“我买那些破玩意儿干嘛?”
“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通常就算这人大家明知道救不活了也会装模作样救一下,所以你这点儿遗产怎么也得花这上头。”
“你滚!”
“你才得滚呢,现在就打电话把那发传单的给我退了!”
“哎呀张慨言我发现你最近很猖狂呀,跟我说起话很有气势嘛。”
“你甭想混过去,去退了它。”
程知著看着忽然在自己面前变得非常强势的张慨言,虽然一时半会还有点儿接受不了,但到底嚣张气焰被压下去了一点儿:“我…凭什么退?”
“因为我不喜欢发传单。”
“啊?你、你等会儿,我有点儿乱,你让我想想啊,我分析分析这事儿跟你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张慨言瞅了他一眼,转身开始从自己的包里往外拿衣服;“唉,要不古人说,劳力者食人,劳心者食于人,果真千真万确呀。你要拿了奖学金,何必现在还去当什么导购,哎话说话来了,这种事儿不都是女的做的吗?”
程知著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往包里塞:“你可甭告诉我你也要跟这儿呆着,这儿没你的地儿。”
来翻了个个儿,哗啦把所有衣服全倒出来摊在了床上,双手往胸前一抱:“成,那你收拾吧,等你都塞进去了告诉我声儿哈。”
“我怎么没发现你除了流氓还是个无赖呢?”
“照你说的我应该去学政治才对嘛,可惜了可惜了。”
“不可惜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