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公子出现在这里,难道说……”
“很多事情还是不要说明的好。”缙云赫打断了鸣琴的话,“鸣琴大人,这是要去见那个人吗?”
“见或不见,由天定。”
“由天定?哈哈——!天什么也决定不了。”
缙云赫的眼神变得冷然起来。
“天能否决定,又能决定什么,不是我们能揣摩的。”
鸣琴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幽都的更深处走去。缙云赫看着鸣琴的背影,到底是没有追上去。
幽都的积雪与别处没什么不同,只是更深而已。这使得鸣琴无法加快脚步,更要命的是,这里的结界层层叠加,越靠近腹地,力量就越强大。致使自己完全无法使用法术,只能如同凡人一样,缓慢地前行。他不时地抬头,确认目的地的方向,却总觉得距离自己很遥远。
鸣琴抬头所能看见的,是幽都腹地深处的一个洞穴,这个天然形成的洞穴异常的庞大,厚重的积雪使它得以被掩藏。进入洞内,鸣琴就被一股暖流包围,转身看向来处,洞外仍是冷风瑟瑟。
头顶有一块纯白的匾额,这是一块无字匾,没人知道为何要挂这样一块匾,却也没人敢问。走过悬挂无字匾的大门,便是一座游廊,游廊从左至右,从前往后,将这座三进院落完整地连接起来。其间的三座花园各有情致,四季的植物花朵依序开谢、变换。
直走到最后一座大殿前,鸣琴才又感觉到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鸣琴大人,请进。”
一个浑身雪白的少年从大殿里走了出来,银白的长发,白皙的面容,一双缥色的眼睛,浅粉的嘴唇。鸣琴一直都很好奇这样的少年,在幽都究竟有几个,可总是得不到确实的答案。这个少年没有任何情绪,一如幽都的严寒和积雪。他的声音如同低吟浅唱,音量不大却很清晰。
鸣琴随着白雪般的少年走进大殿,他的眼睛看着少年不紧不慢的步伐,他移动时几乎没有声响,如同夜晚在街市上徘徊的猫,轻巧而灵动。
“鸣琴大人来了。”
“嗯。”
那声音似乎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深处飘来一般,虽然已经听过很多次,但鸣琴依旧无法辨别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即便是性别也无法探知。那个白雪般的少年朝着前方层层叠叠地月白纱帐一个躬身,便轻巧地退下,消失在鸣琴的身后,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呼吸声。
鸣琴的目光从少年消失的方向转回,扫过眼前的九层阶梯,缓慢地定格在那些月白的纱帐上。那里面没有点灯,只从两边的窗户里射出些许光亮,但那窗户亦是被这些纱帐遮蔽的。借着微弱的光,鸣琴只能看见一个极其模糊地影子。
“鸣琴大人,别来无恙。”虽然无法辨别声音的身份,但是鸣琴却能感觉到神秘人的情绪。“你倒是一点也不慌张。”
“我为何要慌张?”鸣琴的语气有些挑衅的意味。“九州,清风城,无为居,陆离。”
“如何?”
有些意外对方的反应,而这个反问似乎有太多的含义。
“听说他们找到了墨玉玲珑的下落,手里还握有苍玉和血玉。”
“墨玉玲珑在嬴少执那里。”
鸣琴挑了挑眉,他早该料到的,这天底下没有神秘人不知道的。
“你可有应对之策?我们只有白玉和黄玉,并不占优势。况且,与我们合作的人,也都是各怀鬼胎。”
“你也有吧?”
那声音不紧不慢,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鬼胎,你也有,从一开始就有。”那模糊的人影似乎动了一下,“与我合作,无非是为了能更快地找到所有的玉玲珑,一旦目的达成,就该内讧了。”
鸣琴勾起嘴角低笑。
“至少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剩下的玉玲珑不需要我们去找,他们会自动奉上。”
“人都是贪婪的,手里有了,自然会想要更多。”
“就好像我们……”鸣琴好奇着,那人的声线竟有了变化,“逝去的人光是怀念还不够,仍旧执着着要他们复活。”
“你想让谁复活?”
其实鸣琴一直很好奇神秘人的身份,更好奇他想得到秋瞑的目的。
“鸣琴大人只需要关心,如何让应龙从不周山下复活,就可以了。”
这个回答早在预料之中,鸣琴浅淡地笑着。
当鸣琴走出那座空寂的大殿时,日头已经西斜,但日光照射在积雪上,仍旧显出耀眼的白光。这白光让鸣琴无法越过满是积雪的山头,望见更遥远的不周山。但他仍旧固执地想要看见,灼灼的白,让他不由得眯缝起双眼。目光凝聚在被白光遮掩住的天空,恍惚间,似乎能看见那双金色的眸子。
“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述异记》
八荒之西有群山,山围而不合,故名不周。不周山中有山名榣,最是秀雅,有奇花异草,少走兽多飞禽。终年花开不败,密林中枝叶繁茂多彩,常有鸟鸣。榣山中有水名越,越水清澈如镜,一望则能见底,不知其深浅。越水源头出自芒山飞瀑,河流湍急,经宓山奔涌至榣山,形成湖泊,又分流成溪,从岭山出不周。
越水边有巨石,无名。圆润平坦,似乎自然天成,石旁有一株梧桐,年岁久远,也许盘古开天辟地时,便已在世了。
梧桐粗糙的树皮有些扎手,但仍是无法阻止鸣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