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冷空气流窜而过,窗外的大树颤抖着落下几片叶子。
言川心里清楚,如果没有刚刚黑白无常那一茬儿,自己恐怕真的会被肖玖玖杀掉。看着站在窗边的肖玖玖的背影,言川心里充满了负罪感,事到如今他既有愧于肖玖玖更对不起陈以禹。终于,他开口道:“玖玖,我不想看到自己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受到牵连,所以你杀了我也行,因为我恐怕实在没办法替你积累功德。”
肖玖玖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
言川看着那背负了三条人命的身影,心情沉重,总觉得今后的一切会因为这一刻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正犹豫着再度开口说点什么来打破此刻的僵局,房间的陈设却一点一点消失,瞬间过后,肖玖玖的影子消失了,言川发现自己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导演正急匆匆地走过来:“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了?”
言川没有答话,自顾自地问道:“陈以禹呢?”
“先让医生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
第29章
陈以禹并没有死,但是他失忆了。
原因无从查证,并且所有人都觉得奇怪,明明他伤的是肝脏,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失去所有记忆?
言川的右手缠了厚厚的纱布,他在病房门口迟疑了很久后才决定进去。
陈以禹脸色苍白地坐在病床上,电视的声音很吵闹,而他低头掰着手指安静得出奇。
“禹哥。”言川轻轻喊了一声。
陈以禹闻言呆呆地抬起头,指着自己:“你叫我吗?”
言川点点头,走到窗边替他将窗子关上,然后折回病床边坐下。陈以禹看着他,忽然之间像是见了鬼似的双手捂住脸拼命往后退:“别过来!你别过来!”
言川往自己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以往如影子一般跟在自己后面的身影。肖玖玖不在,他能感觉得到,所以陈以禹在害怕什么?
“你别怕。”言川去拉他的手。
“走开!”
陈以禹双手猛地一挥,鲜血瞬间浸透了言川的纱布,他的手一下子疼得无以复加,是掌心的伤口裂开了。
这时候,护士端着药走进来对言川说:“言先生,病人现在情绪不稳定,您先出去吧。”
陈以禹不仅失忆了,还被确诊患上了双相情感障碍,也就是躁郁症。发病时行动迟缓,连穿衣吃饭这种日常小事也没办法自理,常常无意识地泪流满面过后就忽然发狂。他父母早逝,至今也是单身一人,最后还是言川亲自将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没病啊,我只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见言川要走,陈以禹跑到门口紧紧抓着栏杆,从那个很小的窗口往外看着他,说话神情无比真诚。
言川回过头,隔着小窗玻璃与那个原本精明能干如今却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男人四目现对,只看了一眼他便移开视线。他没办法再坦然面对陈以禹,造成今天这个局面,都是因为他自己,自作自受,还连累他人。
“黄医生,就拜托您好好照顾他了。”临走时言川对陈以禹的主治医生说。
“你放心吧。”黄医生看了看还站在门口不肯走的陈以禹。
“放我出去!!!!!!!”
言川觉得自己走出精神病院的大门时陈以禹那撕心裂肺的呐喊都还在自己耳边挥之不去。他抬头看了看阴沉沉地天空,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言川身边接连两位经纪人都不得善终,这让之前那些关于他的灵异传闻越来越玄乎,甚至已经到了没有人再愿意来他身边做经纪人的地步,这无疑又成了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有更加细心的人发现言川出席活动的时候他那个形影不离的贴身助理也不见了。渐渐的有人开始心疼他形单影只、孤身一人,这使得万千少女们的雌性荷尔蒙被激发,泛滥的母爱让她们忍无可忍要为言川发声,再加上马上就要开播的连续剧正紧锣密鼓的宣传造势,关于言川的话题多不胜数的霸占着各大平台的热门。尽管私生活再不如意,言川的人气却是有增无减,聚光灯下的他越发光彩照人、星光无限。
春节不期然就到了,言川结束跨年演出一回到保姆车里就接到了母亲谭皓月的电话。她在电话那端兴奋无比地说刚才守着转播看儿子的表演,身边那些意大利人都直夸她儿子长得帅。
“妈,你好吵啊。”言川宠溺地对着电话说。
电话那边静默了几秒钟,谭皓月说:“你才刚刚跃居一线不久,我猜你也没多少积蓄,刚才捐赠的那所希望小学后续资金如果不够,我走的时候留给你的那张卡你随便提。”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