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久都没见过转的如此生硬的话题了。
楚明允索然无趣地收回了目光,答道:“陈玄文毕竟于我有恩,没能护下他,自然是要看着点他的孙子。”
他的回答令苏世誉有些意外,但还不及再问些什么,静姝已经领着陈思恒又出来了。
“小鬼,你想明白了?”楚明允问。
陈思恒垂着眼,“我……想起来了。”
“父亲他,他好像……是叫那人,王爷。”字字哽涩。
苏世誉眸色微沉,没有说话。
楚明允和苏世誉又问了些问题,陈思恒答得含含糊糊前后颠倒错乱,看来当时的确是混乱,他年纪小,所知不多。再问不出什么东西,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事儿,他们俩起身就打算离去,楚明允看一眼站在那里不动的陈思恒,挑眉道:“还不跟着走,你在这儿住的挺开心的?”
陈思恒往后退了退,站到了静姝的身后。静姝也诧异地看着他,柔声劝着想把他拉出来,他却固执地不肯挪动脚步,脸色苍白如纸,神态却是这几日里少有的倔强。
苏世誉轻轻笑了,道:“他很信赖姑娘,既然不愿走,我们也就不好强求。”他看向静姝,“看来是要再麻烦姑娘些时日了。”
静姝从诧异中缓过神来,忙笑了笑,“公子客气,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代为照看吧。”
楚明允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两人一眼,冷笑一声,抬步便往外走去。
“楚大人,”出了红袖招不远,苏世誉便在身后叫住了他,“前方有座茶楼,不知楚大人可有时间与我去喝杯茶?”
楚明允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不是才喝过吗?”
“……”
“呵,”楚明允笑了,“走吧。”
他们俩上了茶楼,拣了个雅静位置坐下,楚明允撑着腮将茶盏推开一点,开门见山地道:“这会儿没旁人了,你有话直说,反正我是喝不下了。”
苏世誉淡淡笑了笑,也干脆了许多,“楚大人信他所言之事吗?”
“陈思恒这个人是真的,不过话就不一定了。”
“看来我们所想相同。另外那位静姝姑娘举止有些奇怪,让我忽然想到了件事,若是可能的话,还望能像当日地牢之时,与楚大人再度联手。”
“哦——?”楚明允瞧着他,“你明知道那女子不对,还敢让陈思恒留在那里?”
“那般固执的样子,难道楚大人真打算将他强行带走吗?”苏世誉道:“这毕竟是在京中,那静姝姑娘知道我们留意着,自然是不敢对他下手的,倒是不用太担心。”
楚明允不置可否地笑笑,道:“你想找我做什么?”
苏世誉指腹缓缓摩挲过茶盏,“楚大人心里自然明白,有人妄图搅动这京中风云,虽然你我关系谈不上和睦,但若是对待外敌,总还是能当个盟友的吧?”
“我待你这般情深,你怎么还总觉得你我不和睦呢,可真是伤了我的心。”楚明允幽幽叹道。
“楚大人。”苏世誉看着他。
“……你说。”
苏世誉收回目光,不再绕圈子,“京兆府尹之前就在留意着一家地下赌坊,只是藏的极深,还未能查出些什么隐秘,但这几日我在寻陈思恒时意外发现,红袖招与那家赌坊是有所来往的。”
楚明允略一思索,笑意渐深,“青楼里消息来往,搜集情报,赌坊里金银交汇,敛聚钱财。若果真是一人在后操纵,那这算盘打的倒真是不错。”
苏世誉颔首,“楚大人可有意与我同去看看?”
楚明允低笑,“自然乐意。”
第十六章
夕照残光被高峻峰崖吞下,夜色覆满人间,皓月倾华,映着长安郊外的一方竹林飒飒。竹影绰绰,幽静诡异的一个地方,隐隐有人声碎在风里。
“苏大人,我忽然觉得你不是来探查赌坊的。”
“何出此言?”
“瞧这四下无人的情形,怎么看都像是夜奔幽会那一类。你不妨坦诚一些,莫不是已经动心了,打算对我做些什么?”
“……我能做些什么?”
楚明允拢了拢衣襟,已然将檀木扇握在了手中,似笑非笑地盯着苏世誉的背影道:“能做的自然多了去,不如我们好好商量商量。我可以教教你这身衣裳怎么脱比较快,你也可以告诉我你喜欢哪种……”
“楚大人,”苏世誉忽然转过头,楚明允走近的步子一顿。
“实不相瞒,”苏世誉看着他,他微微一愣,应道:“嗯?”
“苏某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能同你正常交流是什么时候了。”
“……”
苏世誉转回头,看着眼前埋入土中半截的陈旧木棺,单手按了上去,一沉力,将棺材盖缓缓地推开,嘶哑的摩擦声在这寂静里显得尤为令人毛骨悚然。楚明允蹙了蹙眉,走上近前看着。
那棺中并无尸体,甚至连棺底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石阶小路,阴森地往下通去,似乎要去往黄泉冥路一般。棺材不过是掩饰,这正是那所赌坊的入口。
楚明允不掩嫌恶地道:“从这种地方进去还不够晦气?会有谁还有兴致去赌钱?”
“显贵些的人自然会有别的路进入,可我们只收买到了几个赌徒,只好请楚大人委屈一下了。”苏世誉道,“正是因此京兆府尹才迟迟没有查封这所赌坊,否则恐怕这边官府还没能进去,那边就已经逃了干净。”
楚明允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
苏世誉熄了火折子,正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