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一下,拿出两颗珠子,一颗自己服下,另一颗递与他,“这是定风珠,我与海鬼打架时夺来的,能助我们抵抗忘川激流。只是,你可奈得了寒?”
画皮鬼将定风珠服下,苦笑了一下道:“应该,耐得住吧。”
“你”
“你休要再说什么要我回去的话了,”画皮鬼别过脸,“我定是不会回去的,好歹死过一次,也该见见幽冥地府是何模样。”
我与画皮鬼双双跳入忘川河,从桥下游了过去,待到上岸时,画皮鬼已是全身哆嗦了。
我只好点了一圈的鬼火浮在他周身,但迟迟不见好转,我只好转了一些修为将鬼火变成御寒的药丸让他吞了进去,画皮鬼哆嗦着嘴唇道:“你其实不必为我这样。”
“可也不能让你自生自灭,”我深呼出一口气,“怎么说也是我带你来的。”
幽冥地府自然不是我那酆都城能比的,举头不见明月星辰,低头难见土地尘埃,一派庄严,至阴至寒,堪比忘川。
依着我的描述,画皮鬼将我画成小白的模样,将自己画成大黑的模样,一路上,虽到处是青面獠牙的鬼差,到处是四处游荡的孤魂,可仰仗着这两位阴司的面子,竟也算顺利。
可幽冥地府似是一个大迷宫,兜兜转转连方向也找不到,画皮鬼越来越受不住这里的寒气,我只得不时地渡些修为给他。
画皮鬼抓住我给他渡修为的手道:“你可是修为多得没处用吗?”
我打开他的手,淡淡道:“你也知道了你是个拖累了吧,早让你不要跟来。”
“小心!”
突然一道铁链直击过来,生生将画皮鬼打回了原形。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见画皮鬼忽地倒在我怀里,嘴里不停说着“快逃”。
“原来是个小小的画皮鬼!竟敢扮成我的模样!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幽冥地府里一等一的武将黑无常手执铁链挺直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
我站起来变回原本的模样,大黑诧异地看着我,惊呼一声“靳如愿!”
“是,”我看向他淡淡道,“我来找一个人,挡我者,死!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你可知这是幽冥地府?你可知这里有多少鬼将!你可知你”
“我只问你,”我打断他,“你可要拦我?”
“我是地府阴司。”说罢,手中铁链便直直向我抽来,我一跃数丈,左手结印,破军便握在了手中。“这是靳尚送我的,”形长两丈,身雕百龙蟠纹,号为qiang中霸君,“今日就为了他再耍一次!”说罢,长qiang挥动,刺、顶、射、击、舞、转、颤、挺,浮光掠影,刃如月牙,锋似寒星,欲揽碎银汉。
那年我十二岁,已能舞得一手好qiang法,靳尚倚在树上看着我,嘴边荡着浅浅笑意,他戏说可不能再教你了,教会徒弟便要饿死师傅了。那时正值三月,桃花最旺盛的时节,一院子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花瓣落在我肩头,他轻轻帮我拂落,笑得柔情万种,他道:“如愿,我带你上战场如何?”声音更是柔和,就仿若那十里桃花香。
首战他便点我出战,我将面具端端正正的戴好,骑着白马缓缓走出队伍,身后是一片唏嘘与质疑,我冷笑着扫了他们一眼,转头拍马而出,列前祭出自己的名号,沉声叫阵:“靳家军副将靳如愿前来领教将军高招。”气焰嚣张,带着不可一世的年少轻狂。
塞外的风沙裹挟着我破碎的嗓音传往敌阵,猎猎招摇的旌旗中,孔武有力的中年将军跨马缓缓而出,嘲讽道:“靳家军是没人了吗?怎派个小娃娃来耍?哈!哈哈!哈”
笑声还未落,我手中的长qiang已直插进他的胸膛令他再也笑不出一声,刺穿胸腔的qiang头泛出冰冷白光,抽qiang的动作快而利落,一滴血也别想染了我的新衣裳。
我转身将破军高高举起,百万将士振臂高呼,那时我的目光里有掩藏不住的熊熊大志,我将目光远远地投向靳尚,他却别过了脸。
真不知那时的他是否是在为他自私的目的而觉得愧对于我,还是,他根本就从不在意我的想法。
偌大的偏殿,最后站立着的,只剩下我与幽冥地府的大阴司黑无常。我既能坐在酆都之主的位置上几百年,定不只是因为我酆国世子的血统,更因为我有能百鬼的能力。
“以前我倒是小看你了。”大黑冷笑着,眼里尽是我不曾见过的阴冷。
“我不想伤你,你又何苦为难于我?”我将qiang头向前移了半分,淡淡道,“我只想找他问个清楚,我与他世代纠缠,你一直是知道的,为何一定要阻我。”
“世代纠缠?”大黑笑得更是厉害,qiang尖擦破他的脖颈,渗出点点黑血,“是你一厢情愿罢了!那靳尚即使是投胎转世也是命中注定与熊祗的投胎转世情爱纠缠,又与你何干?”
我怔怔看向大黑,他别过脸,道:“望月便是熊祗的转世,他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你又何苦要生生世世的”
“你住嘴!”qiang从我手中滑落,我捂着耳朵拼命摇头,嘶喊着“你住嘴!你说谎!你住嘴!住嘴!”
却在一瞬间,风驰电掣,寒光一闪,画皮鬼抱住我,而大黑手中的铁索却从他胸膛处破血而出。
他从我肩上滑落,我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怔了好半响才想起问他一句为什么。
画皮鬼惨淡一笑,聚集在身体里的魂却是飞出了一个,死时七魄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