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决云心里再清楚不过,面上一片漠然。
曲丛顾摇了摇他的手小声说:“我们走吧。”
那跪在地上的男人还急切地哀求,见他没什么反应, 忽然站起了身, 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却被陈清两步追上, 一脚踹了回去。
陈清带着笑说:“你怕什么,去求你的大师去啊。”
“我们三人也算老相识了, ”他道, “不知迢度大师可还记着我?”
朱决云眼神中一丝波动也无, 同样也不说话。
陈清道:“不若我今天就卖你个面子,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你若是替这人说两句好话, 我就将他放了如何?”
那男人左右看了一眼,膝行向前重新跪在朱决云身边求道:“大师、大师。”
朱决云低头,仿佛看一只蝼蚁,沉声道:“我当年应该与你说得清楚。”
他一抬眼, 正对上陈清双眼:“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陈清却并不怎么害怕,反而道:“我倒是不知道我是哪里惹了你,招了这样的厌烦。”
曲丛顾四下看了看, 见往这边望的人不少,便道:“你带着人走吧,我们不管这件事情。”
说着还怕他们不走一样加了一句:“再见。”
陈清好笑地道:“再什么见,我在哪里做什么难道还要让你来管我?”
朱决云眉头一皱, 却听曲丛顾说:“你打扰到我们了。”
陈清不接话,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我倒是忘了问,令堂身体可好?”
曲丛顾不畏不惧直接道:“蒙你挂念,一切都好。”
陈清索性一撩衣摆坐在了一旁,随手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水:“说起来,我也提醒过你。”
“不过还是小世子有福气,”他说,“这样的大灾大难也能躲得开,让人艳羡。”
曲丛顾肩膀都立着,一副防备模样看着他。
朱决云单手一挥,降魔杵凌空现身转了数圈落于手中,被他放在了桌上。
“我从不食言,”他说,“你找死。”
陈清脸色落下来,冷冷地看着他。
“迢度大师好大的脾气。”
他是真得不知道为何朱决云如此厌恶他,从第一眼相见至今,这个冷漠的大和尚就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陈清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家世好相貌好,想要什么不过召之即来,并未受过如此冷遇。
曲丛顾心里既希望又不希望两人打起来。
他心里头有两个小人,一个得意地叉腰点着脚:“打起来,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朱决云喜欢的是谁。”
另一个却满心忧愁:“这里这么多人,打起来可怎么办啊,人家都要指摘朱决云一个佛修麻木不仁。”
他又往四周看了看,说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直接说吧。”
或许是他话中关心意味太浓,陈清突然看出了点门道,视线从两个人的身上游走了片刻,别有深意道:“原来如此。”
他带了些嘲弄地道:“我还当迢度大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若是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陈清他也是同道中人自然嗅觉更敏感。
他用食指弯了个弯儿,探了探曲丛顾的脸蛋,长叹道:“要命哟大师,我们小世子还未曾成年吧,拐弄幼子什么滋味儿?”
人就是这样,你越看不上他,他越要上前膈应着你,让你也尝尝不自在的滋味。
曲丛顾没防备的被戳了下脸,往后躲也没躲开,正要开口就听见这人这样的混帐话。
朱决云站起身来,周身气场已出,自上而下面无表情地俯视他。
曲丛顾便心里清楚,今天这一场恐怕躲不开了。
朱决云怒了。
“你恐怕对我有一些误会,”朱决云沉声道,“我这人从不慈悲,也不渡人。”
他扫了一眼跪在地上腿打哆嗦的男人道:“他人死活与我何干?”
陈清挂在脸上的笑与嘲弄落下,沉默地看着他。
朱决云说:“你今日错在多言。”
陈清说:“大师还要教我怎么做人吗?”
降魔杵显锋芒,金光凛然铮鸣不已。
四座齐噤声,地上落一根针也能听得见。
“我教不着你,”朱决云说,“站起来。”
这一架最终并没有打起来,因为曲丛顾还是求了情。
陈清已经怕了,那就已经没有再动手的必要了。
更何况,曲丛顾不能让这件事因自己而起,他虽对陈清有敌意,却不能让他因为说了自己几句就挨打,甚至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