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九方瓒却偷偷爬了起来朝御书房走去。
刚到御书房,就见锦雾凇犹犹豫豫的走了过来。
九方瓒笑,如此隐藏不住心事可如何是好?明明是个刺客,此时却在最危险的地方露出这么大的破绽。他到底是不是九方瓒需要的人?
锦雾凇却好像一直没有看见九方瓒一样。他这么多天,已经习惯来这里“刺杀”小皇帝了,并且已经习惯于每一次的刺杀行动都无疾而终。甚至今天,锦雾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要拖着如此沉重的心情来刺杀这个小皇帝,把自己曝露在危险之中。
九方瓒见他一直低着头,随意拿了一直毛笔朝锦雾凇掷过去。
锦雾凇虽然在沉思,可是本能的反应已经让他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偏离了。等锦雾凇终于回过神来,却看见那只毛笔直直的嵌在了柱子上。让锦雾凇惊奇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只嵌在柱子上的毛笔,竟然是将笔头嵌进去的。
锦雾凇瞪大眼睛看着九方瓒,这个看似无用的小皇帝,功力绝对不下于他。
“呀,你回魂啦?”九方瓒端出招牌式的没心没肺笑容,拿出怀里已经融得差不多的冰糖葫芦,一脸可惜地说:“已经不能吃了,可是我还没吃过呢。”
锦雾凇惊讶这个小皇帝在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之后,竟然还可以这样说话。而且以他的武功,即使打不过那个人,也必定可以逃开,他到底是为什么?
原来锦雾凇只是在远处偷偷看着,晚上灯光本就不亮,锦雾凇只能靠推测知道被压住的那个人是小皇帝,而他发出的□声更让他确定了这一点。锦雾凇想不通,明明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为什么还要屈居人下,难道这竟是他,犯、贱么?
九方瓒靠近了锦雾凇一点,却被锦雾凇推开一步。看着锦雾凇脸上明显得厌恶的表情,九方瓒只是了然的笑。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九方瓒没有等锦雾凇回答,就讲了开去:从前有一株梅花和一株竹子,一起生长,在看似一样的情况下,竹子越长越直,越长越茂盛,而梅花却越长越歪,越长越零落。知道为什么么?不是因为他们的根本不同,而是因为梅花有他不可抗拒的命运,因为他知道他每生长一寸,都会面临一种被折断的危险,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歪曲着生长。然后他开始仰望竹子,开始羡慕竹子。可是梅花只能是梅花,他无法像竹子那样毫无顾忌的生长,他只能压抑自己。他不知道他还要压抑多久,还能压抑多久,但是他知道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只要再往上生长一寸,就会有一把刀锋将他截断。
九方瓒说完了就要走。锦雾凇不及回头就出声问:“你是那株梅花?”
九方瓒笑着不回头,这还需要问么?而那株不停生长的竹子,就是第二梁潇呀。
“可是梅花能凌寒独自开。”
“盛开是需要代价的,而我现在,还没有可以盛开的前提。”
锦雾凇觉得事情朝自己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走去了。心里对这个小皇帝甚至产生了一种同情,身不由己帝王家。
“不要同情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其目的和意义,所以你不需要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所以你其实并不是昏庸无能,也并不是不理朝政?”
“我记得你老家锦州,天赞六年的时候发过一场大水,朝廷拨了一百万两纹银,最后真正用的估计不到一万两。
“八千九百四十两。”锦雾凇咬牙说,“那些贪官,我一定要给无辜惨死的百姓报仇!”
“至少到的还有八千多两不是么?能救得了一个也是救。”
“你知道,你全部都知道,可是你却什么都没有做?”
九方瓒苦笑,对,他全都知道,可是他什么都无法做。郑仕光为人狡诈,自己从来不贪污公款,但是却纵容门生搜刮民脂民膏。这些他都知道,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只是个傀儡。
“你指望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能做什么?我拼上性命也无法多为你们换取一两银子,而他们也只是昭告朕的条条罪状,然后另立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