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点点滴滴流逝。

下午五点四十五分，小雨有转为中雨的趋势。

相田丽子的手机震动了下，而后恢复平静，时间过于短暂，没有引起注意。而这个时候，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显然已经识趣地做出了更好的安排。

街道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行人，所有店面前都已经没有了顾客，岔道口处只剩下几辆空车贴着墙角停放。

伊月俊冷静地开口，“小金井，死亡和生不如死你选择哪一个？”，说出的话语因为语气低沉而变得有些可怕。

小金井慎二没有回头，他还是紧盯着窗外，接到消息的时候他就开始认真地盯紧了街上的每一个行人，就像他们都是可疑的人物一样，但是他还是回答，“死亡和生不如死，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两者之间选择？我想选择活着。”

小金井慎二说得其实很有道理，不管是死亡还是生不如死都不会是人们想要的，如果可以选择，为什么不选择活着？

所以，其实小金井慎二真的不只是逗趣的存在而已。

伊月俊没有再说话，他看着车外，雨水刷过车窗的玻璃，让外面的世界看上去像水中的幻影，不太真实。

有的时候，我们无从选择！

下午五点五十九分，中雨。

安装在九点钟方向的监视器损坏。

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已经全部散去，一大批人从街道两边的店里走了出来，雨水砸在他们的身上，浸湿了他们笔挺的黑色西装。

“鱼上钩了。”

伊月俊轻轻出声，他们的车子停在拐弯的角落里，和其他一些停在角落的车子一样，没有什么显眼的地方，如果不仔细分辨，并不容易被发现。

小金井慎二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伊月俊又往车外看了一眼。

在九点钟的位置，相田丽子和木吉铁平从一家面店内微微探出头来。

而在街道中间，两批人马正明目张胆地交换毒品。

习惯性似的，伊月俊又一次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这个时候正好是下午六点，而中雨明显有转向暴雨的趋势。

狂风呼啸着吹过，卷起混着水味的泥土气息。

枪声在这气息之中突然响起，穿透了雨帘。

枪声在雨中回旋半圈后功成身就似的慢慢消散。在九点钟的方向，相田丽子和木吉铁平横倒在地上，半个身子露在了面店的外面，血染红了他们身下的雨水。

伊月俊看向小金井慎二，他说话，语气依旧那么平淡，冷静得让小金井慎二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金井，他们死了。”

“谁，谁死了？”

小金井慎二只听见了枪声，但是街道中间正在交易的一批人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不安的感觉隐隐传来。

“他们。”

枪口抵在了小金井慎二的太阳穴处，伊月俊冷静得如同没有血性的杀手，而他的嘴角却微微地扯着淡淡笑意的弧度，“相田丽子和木吉铁平。”

小金井慎二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他的双眸中也是掩不住的惊恐，“为什么？”

“小金井，死亡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

“不，我还是选择活着。”

小金井慎二赶紧说，表现得急切，却又不知所措。

伊月俊淡笑着摇头，“小金井，我没有让你选择。”

他的话出口的同时对方的眼眸无法抑制地瞪大，“你，你到底是谁？”

“伊月俊。”

伊月俊扣下扳机，枪的声音尖锐地刺痛耳膜，他看着身边的人因为惊恐而睁大到极致的瞳仁在他死亡的瞬间爆裂，黑白的瞳孔上布满了血丝。他将枪重新插入小金井慎二的腰间，然后掏出手机。

电话被接通，伊月俊平静地开口，像叙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故事。

“哲也君，请来西郊为大家收尸吧。”

此时伊月俊手腕上的有着浅褐色带子的手表上显示，下午时间六点十分，车外的天空决然地倾盆而下。

暴雨中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所有店面均已关门。

黑子哲也赶到西郊的时候是下午六点三十二分，雨下得正大，风也吹得正猛烈。

他闻得到，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相田丽子，木吉铁平，还有小金井慎二并排着倒躺在街道中央，他们身下混着血液的雨水已经变成了浅红色。

他无法挪动脚步，天空色的眼眸中终于有了颜色，那是一种无法置信的黑暗的悲恸与愤怒，接着那一湖蓝色开始变得遥远而茫然。

“哲也君，能死在你的手上我很开心。”

女生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盘旋，好像那么遥远又似乎那么近。

黑子哲也觉得头随着心的跳动有些隐隐作痛，他拧起了眉宇，一双蓝眸慢慢开始变得平静，最后恢复成原始的静谧。

他又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那么浓烈。

时间慢慢流逝，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扩散，逐渐消失，他选择自己蹲进了角落，缩进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