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占已经免职了么?”叶乾元有些恍惚。想起来,上次在兰泽楼遇见刘占那傻儿子,也不过是一个多月前的事。
“嗯。就在十日前,抄家也抄了。听说你前些天在窑子里将刘占的儿子给打伤了,朕想着是不是他惹着你了,那日不是还派人去府上问过你,要不要自个去抄刘家。你不是该知道了吗?”
叶乾元想起来这事了。其实他早就知道叶承德想要将刘占拿下来,奈何刘占在朝堂的势力盘根错节,相当难对付。叶乾元搜集了许久关于刘占的罪证,可也是顾及着朝堂动荡,便一直隐而不发。若不是刘占那傻儿子欺负了白阿小,叶乾元怕是还会再等一段时间,才会将那些文卷交给叶承德。
就算这般,又有什么用,他人都走了。叶乾元即便将刘占父子千刀万剐,也换不回白阿小。
叶承德等了半响,又道:“刘占已经死了,这事便没什么要紧的了。眼下最紧迫的,便是玉尔觉的叛乱。朕思来想去,觉着由你领兵去征战较为妥当。”
叶乾元诧异道:“那小叔叔……”
“你不必管他,此次叛乱与他脱不了干系。”叶承德声音一冷,这屋里的温度都低了下来:“先下朕已将他关押起来,他的的兵符朕也收了。朕急召你回来,便是想让你去平定玉尔觉之乱。除了你,朕信不过其他人。朕已经安排妥当,明日早朝将会宣布此事。也算过了,三日后就是吉时,礼部已开始准备祭祀大典,届时朕会在宗庙亲自为你加封靖远将军。你回府准备一下,三日后便出发平乱。”
听完叶承德一席话,叶乾元不由沉思起来,朝堂大事容不得他耽搁。可这一去,便不知归期,那初阳……
“其他具体的事由,议定以后再知会你。你先回去吧。”叶承德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你看看你那模样,整日为了个孟青要死不活的。你最好给朕打起精神,平乱之事可不是儿戏。”
“知道了。”叶乾元起身行了礼,犹豫着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叶承德专注地翻着文卷,不时在上面做些批准。
叶乾元神色痛苦地看了他许久,最后却只是摇摇头,沉默地离开了。
回到娴王府以后叶乾元将自个关在安顺院三天,没人知道那三天他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在第四日的清晨,叶乾元披甲戴胄,准时出现在了宗庙,接受来自大昇天子的加封。这不是叶乾元第一次出征,却是他第一次独自领兵。出征仪式浩大而隆重,代表的不仅仅还是叶承德,还有整个大昇对他的期待。
五十日后叶乾元终于站在蓼田的城楼上,远眺是苍茫无边的草原。
叶乾元目光坚定地望着天地交接远方滚滚而来黑压压的玉尔觉军队,从怀里掏出一副狐狸面具,深情地轻吻一下,而后轻柔地将它覆在脸上,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征程。
一年后。
夏日午间,骄阳下的蝉鸣不绝于耳。
白阿小就是在这样的鸣叫声中醒来了。他慢慢睁开眼,渐渐适应了这光亮。他知道自个睡了很久,做了一个非常长的梦。在梦境里又将关于叶乾元的过往重演了一遍,而这次他却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自个遇到他,爱上他,最后离开他。
再经历一遍,他已经不似当时那般伤心欲绝痛彻心扉,却反倒在这场梦里成长了起来,明白了许多事。
还是爱他,想他,恨他,怨他。可爱恨相聚,恩怨别离,不过都是生命常态,忧愁叹息也无法挽回。
往后,绝不再为他流泪。
白阿小静静地躺了许久,露出一个浅笑来,才开口唤道:“舅舅……”他嗓子里痒痒的,发声有些难受,身子也行为经久为动而有些僵硬。
许久都没有回音。白阿小试着挪动身体,终于找回了四肢的感觉。他慢慢起身,像屋外走去。
这是白爷亲手搭小竹屋,一共只有两间厢房和一间膳房。屋子的样式极简,用色一律淡雅,屋外随风飘荡着素白的纱帐,隐没在苍山峻岭中,美的不真实。
白阿小光着脚板踩在竹质的地板上,感觉异常熟悉和舒适。他走出门,便飘来一阵浓郁的酒香,白爷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小石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