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哈哈哈这小崽子，还挺有架势的嘛！”

“来首带感的！咱爷们儿不玩那些虚头巴脑！”

“哎哟这天儿可真是半会儿不让人消停……喂！贼老天！爷爷们好容易休息一回，给点面子别洒水了成不？”

“我倒觉得这小雨下的还挺有感觉的，反正爷们火力壮，让丫尽管来！”

“现在雨小是没事，雨大了——”

这些特战队员谁也不讲究，就那么三五成群的聚成堆，各个手里拿着一支二两大的扁瓶二锅头，很珍惜地间或来一口。不知何时飘起了蒙蒙细雨，宛若在天地间笼上一层薄纱，篝火火焰上噼里啪啦，倒是带动的上面炙烤的孜然乳羊颜色更亮、香气更加动人了。

一开始，真没几个人仔细听孟小兴那边的动静，大家犹在大声谈笑着，最多是觉得小崽子吉他玩的不错，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吉他弹出喷火的效果来。

“寒风吹起，细雨迷离，风雨揭开我的记忆。我像小船，寻找港湾，不能把你忘记！”

和他平日里略显单薄的少年音不同，当孟小兴开口唱歌时，那把声音却登时有了一种粗犷博大的厚重——十足的惊艳，以至于在场所有人，瞬间真如剧本中强调的一样，竟同时安静下来，空气中只剩下油脂溅落在火堆上的密集噼啪声。

摄像师尽职尽责地把镜头往前推进。

数台机位，将孟小兴炫酷至极的身影分远景与近景特写录制下来。赫连城的脚步停在半空中，蓦然驻足而立，神情晦涩莫名，只有一双眼睛半阖，隐露一丝并不分明的悸动。

“爱的希望，爱的回味，爱的往事难以追忆。风中花蕊，深怕枯萎，我愿意为你祝福！”

唰！旋律变得激烈疯狂。

当他声音再响起来的那一瞬，艳红色的妖火同时从吉他尾部pēn_shè出来！

那一抹跳动的孔雀绿在火光映射下愈发妖艳，诡异的漂亮。

“我爱你！我心意属于你，今生今世不移！在我心中，再没有谁，代替你的地位！”

之声中，孟小兴突然邪气地挑了挑眼角。

黑夜中似有泪，却最终不过洒然一笑。

他没看见躲在暗中的赫连城，赫连城却被烫到一样更往阴影中退了退。

“我爱你，对你付出真意，不会飘浮不定。你要为我，再想一想——我决定爱你一万年！”

可是这个唱着爱你一万年的狼崽子，天亮之前便奔赴战场，再也没能回来。

其实没能回来的又何止他一个？

执行此次任务的特战队员数十人，全军尽墨，无一生还。

换来的是“龙战于野”计划圆满成功！

庄严肃穆的烈士追悼会自然是有的。

但接到好消息的民众们却已经载歌载舞起来了。

赫连城独自驾驶着一辆车，在这沸腾的城中缓慢穿行。

“每个大街小巷，人来人往见面，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欢快的乐曲，从外面不断地传来。

赫连城将车子靠边停好，把放在副驾驶上的一个墨蓝色包裹取来放在腿上，一层一层打开包装。

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小箱子金黄色的桂花饼。

一块一块，都是不规则的心形。做工十分粗糙，但味道却是极香甜的。

……是他童年时代最喜欢的味道。

但他现在口味已经变了啊傻瓜。

男人怎么还能吃这种甜腻腻的小点心呢？

伴着欢乐的旋律，他一口一口，大口大口，面无表情地把所有桂花饼都吃掉了。

车窗外，几个满脸纯真的小朋友欢笑着跑过，其中一个小女孩驻足看了赫连城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哥哥，桂花饼很难吃吗？”

不然，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在受刑呢？

……

“卡！”

不像弹吉他唱歌那一幕，几乎就是一遍过。莫行之吃桂花饼的这一幕，却着实折腾了不短的时间。

萧朗的性子原本就龟毛，到了此时更是登峰造极，要么嫌弃莫行之吃得太享受，根本不能给观众“替他噎心噎肺”的效果。要么嫌弃莫行之狰狞表情做的太过，完全没有“于无声处起风雷”的举重若轻。要么嫌弃莫行之就是个死面瘫，就算剧本上写的是面无表情，你也不能真啥都表露不出来吧？那这一段剧情还怎么触动人心？

总之，折腾到最后，等他终于宣布这一幕过了时，莫行之已经吃完了两斤桂花饼，坐那儿不动都能感觉到胃里的东西往上翻。估计他这辈子再也不会想吃这种点心了。

王子霄排开人群，凑上去，把莫行之从车中搀扶出来，递上一杯温水：“喝点？”

莫行之却把水杯推远，快步跑去不远处的洗手间狂吐起来。

等他吐完了，王子霄那杯温水才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谢谢。”

“跟我用不着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