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像是想起什么,霍芷嫣猛然转头看向白衣人,仔细分辨了几眼:“哦,我认得你!你就是经常和由尘作对的那个白脸人!且不说每次来酒肆不喝酒,而且总是霸占同一个位子!一张无常脸,吓得其他客人都不敢和你拼桌。哼,这里是由尘的地方,就算再破也是!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走?该走的是你还差不多!”
白衣人沉默下来,昏暗的火光下,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是霍芷嫣方才恍惚看见,这人的身子僵了一下。
“小姐……”婕儿见面前的挡路人来头不小,虽然不像上次是地痞无赖,但是给人的感觉更加危险,还是不惹为妙,“我们还是……回去吧。”大着胆子,再次苦心相劝,“若是天亮被老爷知道了,婕儿饿肚子是小,小姐要是和老爷再起冲突,管家非打死我不可。”
“怕什么!”霍芷嫣昂起下颚,睨了白衣人一眼,“这里又不是他的山头子,难道他还想占山为王?”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给我闭嘴!”恼怒地呵斥出声,婕儿立刻噤了声。
“怎么样,是你自己走呢,还是我请你走?”见白衣人始终沉默不语,霍芷嫣反客为主,一副赶人的架势。
“他不会走。”
突兀的第四个人的声音,却万般熟悉亲切。
霍芷嫣微怔一下,下一刻便心花怒放,望向声音来处,抬着火折子,急忙照向那处:“由尘!”
回廊折弯处,另一个白色身影缓缓步出,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人未戴披风帽檐,黯淡的夜色下,丝丝银发根根清晰,宛若一条悬天垂下的皎皎银河,动人心弦。衬着那隐约的绝世容颜,悸动久久不能平息。
“你们也留下。”
第十二回
崦嵫城太守府内,近日传出两件大事。
一件是太守千金霍芷嫣即将出阁,大喜之日定于三日后。
另一个,则是太守府暗牢内传出的怪事一件。据说,霍太守几日前捉到了前段时间,断指和尚在梅山酒肆降妖的同犯。本来四肢皆缚关押在密牢之内,谁知三天后的清晨,竟发现那粗大的锁链哪里还锁着人,却变成了府衙大门前的石狮一尊。
也因为后一件事,崦嵫百姓人心惶惶,不曾想,那梅山酒肆一夜被毁,竟是法师捉妖。而那平日里迷倒众生的酒肆老板,原与妖孽有所勾结。
难怪,众人历来不曾见过的那个“入幕之宾”,被酒肆老板藏得如此谨慎,原是妖孽。
有人不由嗔怪,说不定那酒肆老板也是精怪妖魔,因此才能蛊惑人心,令人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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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婕儿迷茫地看向院内,那里正是一大早起床,在偌大的内园里四处奔波的霍芷嫣,“你在找什么?”
霍芷嫣一边寻找,一边闷闷不乐地抬起头来:“上次不是说我的护身符丢了么?其他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我的护身符。上次来过长生池,我怀疑是掉在这里了,今早一摸脖子才想起来。”
婕儿一拍手,大呼小叫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那张护身符是小姐出生时,一个路过府衙的游僧相赠的。他说小姐命相太阳太阴拱照,日月守命不如照合共鸣,守命吉多主吉,凶多主凶。恰逢那年命犯廉贞杀破,会有客死他乡之相。因此留下一只布袋锦囊,说是只要小姐外出,或出阁之前不曾离身,必会破除凶兆。惨了,现在突然不见了!老爷还不知道,小姐,我们还是告诉老爷吧!”
“你敢告诉爹爹,我就把你卖给人贩子,让你给别人当童养媳!”霍芷嫣横眉冷对,一副严苛的神情,不见方才的一丝不快之色,“你明明知道爹爹最怕我弄丢护身符,让他知道了还了得!他不气得咳血才怪!你是想气死我爹爹,还是想害死我?!”
婕儿被霍芷嫣的神情吓得半死,脸色一变,快要哭出声来:“小……小姐,我……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怕不告诉老爷,万一我们又找不回护身符,婕儿怕……怕小姐像那个和尚说的一样,客死异乡……也许早些告诉老爷,老爷会想办法解决的!”
“解决?”霍芷嫣瞪了她一眼,“这个节骨眼儿上,没添乱就是好事了,你还敢跟我说解决?”
“我……我……”
婕儿一时无言,半晌找不到话反驳,急得双眼通红,宛若一只六神无主的兔子。
“大小姐,”低沉淡漠的声音传过来,鼻尖缓缓萦绕起若有似无的蔷薇冷香。
由尘一走到长生池边,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方才的那些话,也多多少少听了去:“婕儿姑娘也是为你好,一味责怪她也发泄不了你对令尊的不满,还是心平气和,少些言语,或许还能轻松自在一些。”
看着一袭白衣的由尘缓缓朝自己走来,霍芷嫣的心神立刻被全数吸了过去,漾荡着秋水的杏眸,满是怀着痴恋。
“由尘!”她略有些惊喜地低呼了声由尘的名字,本不期望昨晚让两人留宿的反常,会延续到今日,可当他主动与自己说话时,霍芷嫣还是止不住满心雀跃,“我也不想怪她,只是……只是……”
双颊通红地看着面前宛如绝世冰雪的人,霍芷嫣搅着衣角,略带着些羞涩:“爹爹今日.逼我逼得紧,所以我才……脾气才有些冲。”秀丽的脸颊洗去了昨夜里吓人的容妆,此时身着男儿装,看起来别有几分韵味。
由尘淡金色的眸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冷魅的声音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