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说了半天,陆父频频点头,又扬头朝陆少容说:
“他要你的一张照片才能下决……”
电话里忙尴尬地“嗨”了一声,打断了陆父的话,显得十分紧张。
陆少容知道对方家长也有点以貌取人的想法,那并没什么,出钱的总是大爷,况且姓展的还帮自己办签证,就算不长久生活,这个人情总得惦记着。
他回房拣了张与前任男友的照片,把另一半撕了,交给陆父,陆父传真过去,电话里低声‘啊’了一声,显是十分意外。
陆父笑着说:“是啊,少容长得像他妈,眉清目秀,英俊潇洒呢!”
少容的后妈冷哼一声。
陆父补充道:“少容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
电话那头又说了半天,最后仿佛十分满意,又笑了起来。
陆父大喜道:“ok!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给少容办签证!到时候通知你!”
于是半个月后,陆少容在香港国际机场外掏出打火机,把前任男友的半张照片烧成灰烬,从此离开他的故乡,孤身飞向大洋彼岸,去迎接他的全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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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大金融中心:纽约,香港,伦敦。
从一个大城市到另一个大城市,陆少容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英语他会说,从前当沙滩救生员时,有钱人也见过不少,甚至有不少老头看上他,要求海上游轮陪游等等,他也从未答应过。
见识再多,大城市的繁华终究不属于他,少容也不太在乎这些,再有钱的人,一旦溺水或出了防鲨网,遇见鲨鱼,也是要死,脸色还是一样的苍白,全身还是一样的浮肿,死神面前,人人平等。
飞机平稳降落,纽约下着小雨。
陆少容只有一个拉杆箱,他站在机场外,打起伞,并带着微笑四顾。
纽约的雨伞五颜六色,鲜艳缤纷,一如这个国家的住民。只有陆少容打着一把黑伞,那是数年前去英国培训时,他在伦敦买的。
这座城市的活力在异乡人第一天到来时,便高调地拒绝了他,令他的存在显得格格不入。
我要乐观一点,这地方不错,陆少容心想。
他看了半天,没见又矮又黑又胖的男人,难道没来接?少容掏出新买的手机,沉吟半晌,给展扬发了一条英文短信:
【我已经到了,你想猜猜哪个是我么?】
短信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对方便回了消息:【亲爱的,请说中文,我的英语很糟糕。】
“……”
陆少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于是回道【愚弟安全抵达,此地钱多人傻,贤兄速来。】
这次对方隔了许久才回短信,明显是被噎了。
【亲爱的,我很抱歉,今天恰好要谈一笔生意,没有来接你,随后我会补上,我想我们要共同度过一辈子,你不会在意我们推迟几个小时见面的。】
陆少容嘴角抽搐,很好,果然没有来接。不过正好,这适度地缓解了他的紧张感,虽然漂亮媳妇总得见丑老公,但推迟半天,也是好的。
手机过了许久再响,发来短信,给出展扬的英文住址,末了又附带一句【我查黄页查得很辛苦才找到……】
陆少容啼笑皆非,回道:【好了知道了】续:【认真谈你的生意,good luck。】
对方回:【???】
陆少容:“……”
陆少容改成:【意思是:祝你好运。】
对方又回:【是么?我怎么觉得不太像?那句话里明明没有you。】
陆少容几乎抓狂,把手机塞进兜里,打了部计程车扬长而去。
白雪王子与黑胖子……黑胖子……陆少容无聊地找到地址上的大厦,居然是在皇后区。
他不禁动容,看来展扬确实很有钱,进入大厦的人们衣着光鲜,楼下门童也都受过专业训练,彬彬有礼。见陆少容拖着拉杆箱前来,又是生面孔,便主动招呼道:“您好,请问您是……”
陆少容道:“我姓陆,找十六楼的展先生。”说着去掏钱包,摸护照,证明自己的身份,左手在裤兜里僵了三秒,脸上现出不自然的表情。
他的钱包和护照都掉在计程车上了。
门童笑答道:“知道了,展先生早上吩咐过,您是他中国来的爱人,请跟我来。”说着上前便要为少容提行李。
陆少容忙道:“不了,谢谢!让我自己来。”
陆少容尚未住过这种酒店式管理的住宅,按以往的习惯需要给门童小费,然而他的钱包掉了,势必尴尬得很。
门童礼貌地微笑道:“既然是这样,陆先生请随意。”
陆少容点了点头,看来这里服务还是很适度的,不至于热情得过头,很好。
叮一声上了十六楼,楼里只有一条过道,过道里两头各有一扇门,左边是罗马雕塑式,右边则是红木东方式大门,门旁贴着对联,很有中国特色,少容把拉杆箱拖到展扬家门口,想了想,屈起一脚,坐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