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天看着外面嘿嘿傻乐:“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看到鸟飞进来。”
陈锦征看着程小天单薄的身影,若有所思。
正想着怎么能骗得程小天和自己洗鸳鸯浴,突然听见他叫道:“陈锦征陈锦征,你快过来看。”
陈锦征按下内心深处的悸动,走过去耐着性子说:“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程小天眯着眼睛,不太确定地说,“居彬站在旅社入口那边。”
陈锦征诧异地凑过去看,还没看清楚,黑乎乎的人影到底哪个是居彬,程小天就一阵风似地转身跑了出去。
陈锦征刚换了浴袍,头发也潮湿地揉着泡沫。气急败坏地,只能匆匆地去浴室冲洗头发上的泡沫。
程小天跑下去,看见孤身一人站在风口的,果然是居彬。
居彬看见他,微微有些意外地,笑着问他:“怎么下来了?床不舒服吗?”
程小天站着不动,黑夜里,又是背着光,居彬看不清他的表情。
居彬担心他着凉,拉着他的手进了自己的大床房。进房门摸黑开了灯,还没转身,就被身后的人一拳打在肩胛骨上。
居彬吃痛地叫了一声,忍着痛转过身,看见光明温暖的白炽灯下,程小天眼圈通红。
第14章
居彬吃了一惊,伸手去拉他,程小天赌气地抽回手,躲到门边去了。
“怎么了?”居彬开口,依旧温柔似水。
居彬越是温和示弱,程小天就越是生气,心口堵得慌,仿佛坠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块:“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居彬微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做出回答。
程小天红着眼睛看他:“在我听音乐会的时候,故意不坐在有暖气的车子里,而是站在寒风里。这次知道我喜欢跑到阳台上看夜景,就故意站在风口,站在我的视线能达到的地方。”
居彬叹了口气:“没那回事。”
“那是怎么一回事?”
“音乐会那天嫌车子里闷,所以出来透透气。刚刚的话,我出来倒水……”
程小天红着眼睛,用力瞪着他。
居彬说不下去了。
程小天说:“居彬你这个混蛋。”
程小天跑出来的时候只穿着单衣,居彬的大床房只有普通的空调,并且由于房间比较宽大的缘故,升温很慢。程小天激动地说了一长串话,气险些喘不上来,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居彬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要给他披上,程小天别扭着不肯穿。
居彬只好强制地把他拉过来,手腕绕到身后,用力摩挲后颈。用食指指腹擦拭面颊上的泪水时,动作却温柔无比:“好好好,我是混蛋。”
程小天并不善于总结生活中的经验技巧,做事情大部分时候凭感觉和意愿。居彬管教他,大部分时候只要简单地定规矩就好。程小天是软骨头,大部分时候都会照做,少数实在难以克制yù_wàng的时候(比如面对垃圾食品时),被居彬盯着,也不会太过逾距。因此少有的记忆深刻的事情,就会记得很牢。
程小天刚刚与居彬同居的时候,每天都处在“终于睡到男神了”的极度兴奋的状态中,那大概是程小天最听话懂事的一段时间,没事就星星眼地粘人猫咪般围着居彬脚边打转。后来时间久了,渐渐就有些得寸进尺,闲不住地窜头冒尾,跑出去玩。
如果是普通的游戏厅还好,可程小天不知道被哪个狐朋狗友带到了一家刚开的地下赌场去,原本只是玩吃角子老虎机,过过瘾就回来了。后来渐渐被教会了龙虎斗、21点,竟然开始有夜不归宿的情况出现。
发现的当天,居彬当机立断,晚上亲自带程小天去了赌场。
程小天胆战心惊地站在旁边,看居彬面容冷峻地打电话叫来秘书,把成摞的现金钞票兑换成筹码,筹码一把一把地砸在赌桌上。性感漂亮的女荷官喜出望外,殷勤备至,程小天站着,背后的冷汗却一茬接一茬地冒了出来。
居彬容貌出众,气质不凡,过程中不断有人上来搭讪,但居彬始终面无表情。
就这么坐在座位上,岿然不动,从天黑坐到天亮。
期间滴米未进,唇色渐渐发白,却还是坐着,面容冷淡地示意荷官发牌。
直到程小天终于忍受不了,哭着请求他停下,带自己回家。
赌场环境喧嚣、尘土杂乱。程小天又惊又怕地站了一夜,回去后竟然病了一场。
所幸那次之后,程小天再也没有沾过赌。
相比起接受惩罚来,居彬用他的错来惩罚自己,更让程小天感到恐惧。
海啸的来临总是无声无息,一向温和的人真的发起脾气来才是最可怕的。
程小天缩在居彬怀里,瘦小得可怜,一只胳膊几乎就能将他环抱过来。
居彬听他抽抽搭搭地,语无伦次地说什么“用这种方式惩罚”之类的话,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抚摩着他的后脑勺。
触感温暖粗糙,程小天敏感地把他的手拉下来,仔细地用细嫩的手指触摸:“你手上又长茧子了。”
“每天拿笔的人,哪个手上不长茧子的。”
程小天哑声说:“明天开始,我去超市搬货箱。”
居彬啼笑皆非:“你搬得动吗。”
“或者去饭店刷盘子,去建筑工地搬砖头,怎样都好……”
居彬慢慢地顺着他后脑勺上的黑发摸:“为什么突然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