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笔要稳。”胤禛的声音还带了些许稚气，语调却是十分平整:“八弟，写字不靠臂力，而在于腕力。也不用蛮力，要在乎巧劲。知道么？”

看着纸上这个胤禛手把手写的字，胤禩不得不承认，要好上很多。

胤禩认真地点了点头:“四哥，我知道了。”

胤禛放开他的手，道:“那好，你自己练。”

胤禩一笔一划地写，胤禛在他身边看了一会，便又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身侧，也写起字来。胤禩练的专心，倒没注意。

到底不过是七岁的孩子，胤禩写了两张纸，便觉得困极，两个眼皮都在打架。

“四哥，”胤禩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倦意:“我想睡觉了。”说着，就伏在案上，竟这么就睡着了。

胤禛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将他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向里屋走去。胤禩年纪小，又很瘦，胤禛抱着也不觉得吃力。把他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看着自家八弟那长长的羽睫，不由伸出手来碰了碰。怔怔的，又鬼使神差地亲了亲。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胤禛的脸火烧似的红了。赶紧从里屋退了出来。坐到了胤禩的书案前，深吸了一口气，平心静气，又写了起来。

第二天，胤禩醒的时候记起昨天的事。不由得沉下了脸。坏了，昨天的字还没练完，就睡着了。这可怎么交差啊？早知道就不在一气之下把原本写的那几幅丑字给撕了！

洗漱完到书房想找找有没有以前练的字，看到案上的东西，不由愣住了。

“爷，该上书房去了。”一旁的高明提醒说。

“啊？”胤禩惊了下，反应过来:“好。”

书桌上的其余的八幅字都挺像是自己写的，但胤禩知道，这不是。想像到自己的四哥一边皱眉一边模仿着他的笔法替他完成这些功课，胤禩心里就觉得暖暖的。甚至开始期待，见到四哥时，四哥的那些干巴巴的训导。

路过胤禛的屋子时，胤禩不由停了停。但一想到自己四哥可是每次都是最早到学的，又有些好笑自己的举动。正准备继续走的时候，门开了。胤禛带着苏培盛和他的哈哈珠子走了出来。看到胤禩时，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略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和他并肩而行。

胤禩看到他眼底的青色，有些过意不去。低声说:“昨天，多谢四哥了。”

胤禛板着脸，淡淡道:“这种事到底是不对，以后是不会发生了。”说着自己怔了怔，他想的竟是昨晚亲胤禩的事情。

胤禩没察觉胤禛的异样，笑着说:“那是当然，弟弟以后一定勤勉努力，不辜负四哥的一片苦心。”

胤禛垂下眼帘掩去不自在，“嗯”了一声。

康熙果然过来考察了大家的功课，先问先生顾八代:“皇子们的水平如何？”

顾八代一一说了，说到胤禩的时候顿了顿，道:“八阿哥的字倒是比以前有了较大长进。”

康熙让胤禩每日交十张纸的字上来，自然不是交给自己。所以听到了老师的话，不由微笑着点了点头:“拿一张给我看看。”

顾八代便取了最好的一张，胤禩的脸红了红，这张字的确是自己昨晚写的第二张。

康熙总体来说还是很满意的，于是开了金口夸赞了番，又说:“倒和胤禛的字有些像了。”

胤禩连忙说:“四哥总想着提点弟弟，看儿臣的字着实糟糕，便指点了番。儿臣能有这么点进步也都是四哥的功劳。”

康熙点头:“兄弟之间，是该如此。老四，你做的很好。”

胤禛面色如常，得到了夸赞也不喜形于色。康熙见了，只觉得这个儿子十分沉稳。完全忘了自己曾骂过这个儿子喜怒无常。喂，老爷子，其实喜怒无常的是你吧。

当然，略微得考校了各位儿子一番，康熙明显觉得已经够了，所以对着一众渴望父爱的目光视而不见，缓缓起身，却丝毫不脱离带水得到太子那边去了。

当然，虽然心里有点不服气，但嘴上是千万不可抱怨的。康熙宠太子都宠到天上去了，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当太子不在身边时。皇子们和康熙的确是父子，但当太子在身边时，那太子和康熙才是父子，而他们都是臣子。这哪有臣子抱怨父亲宠儿子的呢？

从上书房（雍正前的皇子学习的地方好像不叫上书房，不过，就这么叫了吧）出来，胤禩赶上了胤禛的脚步，笑道:“四哥，是要去景阳宫么？”

“嗯，”胤禛说:“先去景阳宫，再到永和宫去。”

胤禩颔首:“正好我也去看看佟母妃。”

胤禛点头:“好。”

佟贵妃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只是不想让胤禛担心，一直不让人告诉他真相。胤禛看在眼里，心如刀割。这是养他十年的额娘，这十年，自己不受亲生母亲待见，也不怎么得兄弟们的喜爱，只有佟额娘，对他是实打实得好。如今，额娘重病，他却无法挽救。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还有那种随时额娘会永远离开自己的恐惧感一直缠绕在心里。每次进景阳宫的时候他都会害怕，会不知所措。

胤禩一向很敏感，他感觉到身边这个似乎永远都淡定的四哥不可控制得颤抖起来，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他的手。

胤禩的手温暖柔软，手心有一处薄薄小小的茧，大概是用功练习骑射时磨的。

感觉到八弟无声的安慰，胤禛突然踏实了很多。想起额娘昨天的话，微微反握住胤禩的手。也许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