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雨后,我找到了他,他的半截身子陷在泥土里,面目被稀泥糊成了一个乞丐,泥土可能已经填充了他的口腔,因此在我把他往外拽时他都没有吭声,他出来后我问他:“怎么回事?”
他摇摇头,张开口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真相是个哑巴,而且还经常被掩埋。他推开我,重新蹲回了以前的洞里。
我想,我可能需要一把铲子以及一个会口语的朋友。可我没有朋友,但我想,林城会有。
我问林城的【朋友】
林城的朋友就是我。我没有把他当朋友,因为我们几个月前就闹崩了,那个时候我觉得他的脑袋一定是被屎崩了,跟着个男人,白天混,晚上也混。我阻止,还被那个混蛋打了。
“现在你死了,他呢?”
他很有可能是凶手。我骑着自行车赶着去他的住处,风灌满了我的衣服和我的喉咙,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我撞开了他的房子。转轮上的刀,手腕,满地的凝固发黑的血,跟林城的死法一模一样。
警察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这只是寻常的录口供,但……糟了,我到了林城那里握过他的手腕,用手挡过那把刀,血还残留在那上面,现在,我还出现在跟他有同一死法的男友房间内。
不,你们不会明白,我该怎么辩解呢?我有杀人的动机,我才跟林城决裂,而我又怎么能解释,我印在林城那发白的嘴唇上的吻呢。
他们会查这个吗?
我的胸膛剧烈起伏,抬头,直直地望着警察的眼睛。
第10章 第九个故事:丑陋
长得丑的人没资格谈恋爱,甚至可以这样说:长得丑的人根本没资格活着。
这句话一出来肯定会有人反驳,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长得丑的人,虽然自卑和痛苦确实时常困扰他们,但每个人都有自尊,尽管自尊是最软弱无力的防御。
但其实没有社会,美貌根本毫无价值,美丽只是一种社会属性。
为了详尽刻画出我的世界观,我不得不以第一人称在这里写下我的故事。它没有日记那么真实,有很多属于我的捏造和夸大。但它每一句所说的,一定是某些人所躲避的事实。
故事的开头是一辆公交驶来的画面,我上了车,固定坐在最后一排的右边靠窗的位置。我的眼睛盯着外面,但我实际什么也没看。我感到有些厌烦,对我这一天将要面对的事情。
首先,我在路上会引起一些侧目,走进教室会有很多人跟我打招呼,课桌里会有苹果和巧克力,偶尔夹带一些没有署名的表白信。临近放学老师会发放半期试卷,我又会是第一名。在我上去拿试卷的时候,很多男生会不屑地努努嘴,而女生们会满脸笑容地看着我。课堂可能会有些吵闹,因为女生会为了我跟那些男生吵,说他们只是嫉妒我长得帅成绩又好。
上面的画面不是出自一个屌丝的幻想,它真实地随着时针的转动一一应验着。而对于这一切,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我的心情,那就是:“去死!”男的去死,女的去死,这个世界都应该卷着它那些自以为正义的规则马不停蹄地去死。
我也会死。
我常常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崇拜一些表面美好的东西,更不明白美好是怎样定义的。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是高个子还是矮个子,是大脸还是小脸,需要细化到毛孔吗?需要深化到骨髓吗?还是一张皮就足矣。
正是带着这样的困惑,我完全不能接受他们给我的定义。她们会说我长着细长的眼睛,塌塌的鼻子和健康的黄皮肤,总之一切都好看。我只觉得我平凡,或者说实话,是丑陋。由于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了我的丑陋,即便是我拼命学习得到了收获,我也丝毫不能感到快乐。但除了学习以外,我不知道还能干什么,我不想去谈恋爱,因为如果按长相划分,我根本没资格谈恋爱,我配不上那些跟我告白的人。
我接受了和别人一样的等级观,却在认识上和他们起了根本分歧。
事情是在我接受了张盛的告白那刻开始发生变化的。我问他为什么跟我告白,他显得很紧张,带有歉意地跟我说道:“因为你没有接受任何女生给你的告白,所以我错以为你可能喜欢男生,对不起……”他低头转身准备离开。
我拉住了他:“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是因为我的长相吗?”
他摇头:“其实我觉得你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看……”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老是看到你在市中心的那个图书馆里安静地看书,有时候是找资料,有时候是读。我发现我们喜欢看的类型都差不多,后来就养成了借你看过的的习惯。”
我看向张盛,他有张干净的脸,一七八的身高,又阳光又帅气。他完全符合我的审美,而他在别人的眼里,却是丑陋的代名词。
和他在一起后,我开始不那么愤世嫉俗,事实是我根本就不再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常常和他牵手,十指交缠,缓步走在河岸的沙石上,听水浪声。他有些内向,不擅于和别人打交道,但做事却非常认真,他读的书比我还多,晚上的时候,他常常会跟我介绍一些书的梗概,听完后,我们就会做一些夜间运动。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和他相处我感觉安心而舒服。
但我逐渐发现了异常,他和我说话越来越心不在焉,他的身上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淤青,约会迟到的时间也从几分钟慢慢变成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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