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者朝着印第安人们开枪。这些印第安人显然也有枪,他们还击了,然而无论是火力还是准头都差了很远。很快,那三个逃跑的印第安人中枪摔了下来,而追捕的白人赶到,有两个从马上跳下,验尸,其他的人都看着他。
也许是确定三个人都死了,验尸的人对后面的人说几句,接着又捣鼓了一会儿。
这时,马背上有人指着这个方向,似乎是发现了被血狼放走的马。
很快有三个白人就策马向这头跑过来,验尸的其中一个也跟了上来。
啊,上帝啊,如果你真的管事儿就让他们把我从异教徒手里救走吧!戴维的心脏狂跳,从来没有这么虔诚地祈祷过。一遍又一遍地给天上的父说好话,甚至许诺他回去就把做神奇女侠的热情都投入到圣母像的制作上。
那四个人越来越近了,但他们显然没有发现岩石后灌木丛中的人,他们追上了两匹乱跑的马,把他们牵住,然后开始检查马上的东西。
那两匹马很明显分别属于白人和印第安人,血狼的那一匹辔头上装饰着他们的彩条和标志物,而戴维的那一匹虽然没有马鞍,辔头和缰绳却不折不扣是白人的东西。
追击的人留下一个牵着马,另外三个开始分头打量四周,仿佛是想要找到这两匹马的主人。他们各自散开,有两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去了,而其中一个则朝着这边慢慢地溜达过来。
戴维的心狂跳,无比希望突然天黑,然后云层只有一束圣光投射下来,就落在自己身上,就跟探照灯似的;或者是有土拨鼠钻出地面,衔着一个路标,上面画着一个“sos”的标志。
那个人越来越近了,离他们只有六七码的距离了。戴维能看清他戴着一顶深黄色的呢帽,穿着浅灰色的夹克和深蓝色的衬衫,脖子上还有块苏格兰格子的方巾。帽子的阴影让他的上半张脸模糊不清,但下半张脸上能清楚地看到整齐修剪过的胡须。他一手握着缰绳,而另外一只手捏着一只多筒手枪。
这是个厉害角色——戴维有种感觉,这感觉他在面对卢卡斯警长的时候有过,在跟血狼对视的时候也有过。他来不及想原因,或许等他平静下来就可以明白,兔子、田鼠、幼犬……这些小动物在面对天敌和克星的时候都会有这样诡异的第六感。
他真想冲这个救星大喊哈利路亚,但是随着那个人越来越接近,血狼也更加用力地压住他,那把短刀也更加紧地贴在了他的喉咙上。
如果这位先生主动发现我,那就不算我喊了。戴维很后悔没有跟血狼事先讲好道理,对于“割喉咙”这么严重事情,他竟然没有先设立好唯一条件,真是不聪明。他也想给印第安人说,他其实当个活的人质比死了有价值,如果血狼是个聪明,就可以用他来交换安全。
但他现在没法开口,连哼哼也不行——脖子上的刀已经贴紧到让他连唾沫也不敢吞了。
胡子先生继续朝这边走……五码。
他的装备真是精良,靴子上的马刺雪亮。
四码……啊,朝这边,看一眼就有惊喜。
他停下来了,似乎这些乱石和灌木中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而戴维感觉到了揪心。
另外一个骑马的人过来了。“劳埃德先生!”他叫道,“这附近没发现有人。”
那个人点点头:“牵上马,带上那几个红野人的尸体,我们回去。”
他调转马头,和他的同伴一起重新走远。
没有圣光,没有土拨鼠,没有神迹,没有上帝,没有希望,世界一片黑暗。戴维想起了《黑暗侵袭》里女主角爬出了洞穴的假象,醒来却是梦,她依然深处黑暗的地下并且被怪物包围。有一点点希望却立刻破灭才是最好的恐怖片结局——但是当自己是主角的时候,这就不是恐怖片了,这就是死刑!
戴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劳埃德先生带着他的人马牵走了马,还有印第安人的尸体,重新绝尘而去。
血狼放开了戴维,把刀插回腰上。他的弓箭和水都在马上,现在他的行李也没有了,而戴维更惨,只剩下了一身衣服鞋子和捆着双手的绳子。
“起来。”血狼对他说,“我们现在得靠双腿了。”
戴维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心如死灰。
“快起来,”血狼踢了踢他的腿,“如果晚上还在这里,就会遇到郊狼。”
戴维懒洋洋地爬起来:“有什么关系,你们是亲戚。”
血狼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现在立刻跟我走,如果我数到三你还不动,我就割掉你一只耳朵,如果数到五,就割掉另一只。”
“应该是数到六吧,部落里不教数学吗?”
“一……”
戴维站起来:“朝那个方向?”
血狼指了指,但戴维其实并不知道东南西北。他慢吞吞地朝前走,手上拖着绳子,满身都是沙和灰。“对我好点儿,我是医生……”他说,“虽然我是你的俘虏。”
“俘虏?”血狼怪腔怪调地重复着那个单词,“那是什么意思?”
还得负责当文法老师。戴维继续用死气沉沉的强调介绍了一下这个单词的意思。
“哦,我明白了,”血狼把拖在地上的半截绳子拾起来,走到戴维前面拽了一下,“就是意味着,你是我的猎物。”
(下)
他们一直走到日落。
在没有马匹以后,两个人的体能差别立刻表现出来了。戴维的双脚想灌了铅一样沉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