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君觉得自己也有些失礼,就岔开话题:
“一会儿我让人跟姑娘去暂住的旅舍去取行李。”
夏侯缨道:“那就多谢王妃了。”
傅念君私心里其实觉得这神医是位姑娘反而更好,这样带入滕王府也方便,若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反而不便利。
夏侯缨带着贴身丫头果果离去,在临出门前却被芳竹追上,果果被强制在手里塞了一包东西。
打开一看,却是刚才她盯着直流口水的糕点。
夏侯缨笑了笑,让果果把东西都收起来。
果果小声对她说着:“娘子,这位王妃人挺好呢……”
夏侯缨没有做声,只是转头道:
“走吧。”
******
单昀挑了几个好手,交代了半日,准备于这天半夜就动手了。
他们都是王府里的高手,却做了一般江湖人都不会做的事。
郭巡大概知道单昀心中的苦楚,就这样语重心长地劝他:
“不就是节操么,抛开了也就好了。”
单昀在城门关之前就悄悄带了人出城,到了夜里三更,几人行动迅速,路线也早已安排好,所以进行地很顺利。
傅宁大概在睡梦中就晕厥了过去,等单昀几人动手抬宋氏时,他早已经不省人事。
单昀将宋氏安顿在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几人回到了沿路一个早已打点好的庄子。
宋氏一直安然睡着。
单昀知道,她会一直这样睡到第二天白天。
到了第二天天蒙蒙亮,几人又摸着黑到了城门口。
或许整个东京城的百姓都不会发现,这天的城门往往日开得都要早些。
到宋氏醒来的时候,早已天光大亮,她只觉得这一觉格外冗长,又不踏实,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皮她却骤然觉得自己仿佛还在梦中。
宋氏眼睛不好,却也不至于到全瞎的地步,但是换了环境却也不可能完全感觉不到。
这地方是哪里?
身边出现了一个伶俐的小丫头,见宋氏醒了,就甜笑着凑过去。
“问夫人早安,您醒了。这里是我主人家中,我主人与您相识,请不用担心,她一会儿自会来相见,您身子弱,最好不要多说话,先放宽心,我先帮您擦擦手和脸,一会儿再伺候您用点稀粥……”
宋氏病得已经不能起身了。
这小丫头口齿清晰,几句话就交代明白了宋氏的疑惑,又手脚麻利,做事周到,宋氏这一辈子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她终于醒悟过来,这不是梦。
知道这不是梦的宋氏随即便陷入了一阵惊惶之中。
“我、我要回家……”
她喘着粗气说着。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小丫头似乎早有准备,伸手替她顺着气,按摩着她的太阳穴,一边缓声说着:
“夫人不要急,我主人马上就来见您了……”
宋氏心中不定,诸多猜疑,可不知怎么回事,似乎闻着这屋里淡淡的安神香味道,在那小丫头絮絮叨叨的话里竟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傅念君去见宋氏之前,先叫人去请已经住下了的夏侯缨。
夏侯缨也没有推脱,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她的职责。
傅念君却是表现地很客气。
夏侯缨瞧着年纪小,治病手法却老道,宋氏还昏迷着,她把了宋氏的脉,又检查了她的手足口鼻,最后说要行针。
傅念君当然先紧着宋氏的病,带着人先回避了。
宋氏是在微微的痛楚中再次醒来的,这种痛却又略微夹杂着轻松,好像一直混混沌沌的脑子终于清明了。
“别动。”
一道没什么情绪的平静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是郎中,在给你治病,不要动。”
夏侯缨说着。
宋氏果真不敢动弹了,她也没有那个力气动弹。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夏侯缨见差不多了,收了金针,让果果去请傅念君进来,自己则出去开方子。
“亏损地厉害,油尽灯枯,她心存死志,已无救的必要了,不过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而已,我会尽我所能,王妃有什么要做的事,需要尽快了。”
夏侯缨只是对傅念君这样说着。
平平淡淡,无喜无怒,像是经历过大喜大悲,看过了人生百态后淬炼出的从容淡定。
傅念君点点头,吩咐了人等着拿方子取药,自己带着仪兰进了宋氏的屋子。
宋氏刚被伺候着喝了些药,现在精神好一些了,靠在床头正等着那位把自己绑来的罪魁祸首是谁。
傅念君进门,宋氏一双无神的眼睛愣愣地对着那门口的方向,她此时只能看清一个浅浅淡淡的影子,当下就觉得非常眼熟。
傅念君神态如常,还吩咐了仪兰去把窗打开通通风。
她一说话,宋氏立刻就认出了她。
宋氏那双无神的眼睛一直盯着傅念君的身影,她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傅念君坐到了她床边的凳子上,朝她道:
“宋嫂子,对不住,我出此下策,实在也是别无他法了。”
“二娘子……”宋氏嗫喏着唇瓣,立刻又改口:“王妃……”
傅念君瞧着她因病中苍白的无人色的一张脸,还有一双叠在身前如枯树枝般的手,也是微微蹙了蹙眉。
“当日宋嫂子送了我一篮子鸡蛋,味道很好,多谢了。”
她像只是聊家常一样开了这个头。
宋氏顿了顿,声音里带了几分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