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闺房里住了一夜的傅念君睡得还算安稳,只是到底少了枕边人浅浅的呼吸声,竟然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早上很早就醒了,傅念君简单地用过早膳,总觉得又是哪里有点不对味。
她想自己是不是也矫情了,明明才出嫁没多长时间的。
她随后就去了钱婧华那里等着傅渊的消息。
傅渊去昭文馆了,钱婧华对傅念君说他午后就会回来。
傅念君点点头,又重新让人回了一趟王府,知道一切无事,宋氏的病情也稳定之后心里才安心了些。
午后傅渊果然从昭文馆回来了,而他让人去长垣县李家村接的陈婆婆也到了。
陈婆婆年纪已经大了,但是精神头还很好,一听说是两位小主人急召,连夜就上了马车,路上颠簸,傅渊和傅念君都担心老人家吃不消,她却到了傅家还是神采奕奕的。
傅念君当然是不记得这位婆婆了,她却是对傅念君很熟悉:
“我走的时候,娘子还不大呢,小小一个人儿,撅着嘴闹脾气,很有趣,现在都这么大,都成了王妃了……”
傅念君有些尴尬,陈婆婆对她的印象,必然还是留在那位“傅饶华”身上。
她当年为什么会很早离开傅家,其实也是因为傅饶华不顾情面,小小年纪就会折腾下人,不肯用自己生母的旧人,怕多个人来管束。
陈婆婆都是傅渊和傅念君祖母辈的人了,其实心里也不会再计较这些。
傅渊听了还是插话道:“婆婆一路过来辛苦了,先去歇一会儿用些茶水吧。”
陈婆婆却摇头,“两位小主人一定是有要紧事才会这样叫我老婆子来,老婆子别的大忙帮不上,若是有能被用得上的地方,请你们尽管开口。”
傅渊看了傅念君一眼,傅念君点点头。
两人便和陈婆婆到了一间小花厅中,下人们上了茶水都退下了,屋里只留了他们三个人。
陈婆婆见这架势,心里也有点吃惊。
傅渊的脸色有些凝重,开始问陈婆婆:
“我知道婆婆在我们母亲身边服侍过很多年,我们兄妹今天确实是有一桩要事要问问您,当年,母亲有没有和您提过一个女子,姓宋……”
陈婆婆想了想,随即眉头便蹙起了,她似乎实在想不到哪个姓宋的女子值得他们两个这样兴师动众。
“不知郎君指的是……哪位姓宋的女子?”
陈婆婆踟蹰了一下,婉转地问道。
傅渊也跟着拧起了眉头,傅念君赶忙把话头接过来,她知道让傅渊来说这事,多少有点不合适。
傅念君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满,毕竟这是长辈们的阴私,不过是点到即止,好在陈婆婆是个有眼力见的,终于在她的叙述中明白了他们兄妹想问什么。
她仔细回忆起当年的情形,说是生完傅渊有一阵子,夫人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常常一个人失语而坐,如今想来,那阵子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
陈婆婆虽然是大姚氏的奶娘,像半个母亲一样把她带大,但是大姚氏性格沉稳,不愿意多对人诉苦抱怨,心中有事也很少会告诉她,所以具体的情况,陈婆婆也并不很清楚。
“那时候夫人确实心情不好,还曾患了一阵子病,叫郎中太医来看,也未有多大气色,当时三郎君还那么小……”
陈婆婆目光和蔼地望向傅渊。
傅渊只能尴尬地吊吊眉毛,她还指望自己记得吗?
“我去外头打听过,许多刚生了孩子的妇人,都会那样,傅相那时候又忙于政务……”
陈婆婆只能大概地回忆起那段时光了。
傅念君侧眼看了傅渊一眼,只见他也是眉头深锁,若有所思。
“婆婆,当时我爹爹和娘的关系如何?”
傅念君又问。
陈婆婆“哎”了声,只说:“老婆子我活了那么多年,也少看见这样的恩爱夫妻,两位小主人或许不晓得,傅相为了娶你们的娘,也是等了好几年的。”
傅琨是长房长孙,但是儿子女儿的年纪却并不比几个弟弟的孩子大多少,先立业后成家是一个原因,而大姚氏嫁给傅琨好几年未有所出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不过当时嘛,我也劝夫人,傅相年轻,自然要搏仕途的,不然底下几个弟弟,生了孩子谁照拂?夫人也不是不晓事的,何况他们两人几年无子的情形都熬过来了,那情分必然不是旁的夫妻可以比的。”
这就对了。
傅念君想,即便傅琨看上了宋氏,使她有了身孕,也没道理是赶巧在大姚氏刚生完傅渊那一阵子吧?
大姚氏无所出,他早就可以纳妾了。
既然夫妻恩爱,又怎么会在大姚氏都生下了傅渊的当口还要去招惹宋氏。
这里头就有点不对劲。
傅念君想了想,又继续问陈婆婆:“当时我祖母和我娘的关系如何?”
陈婆婆老实说:“夫人从前身子骨不好,老夫人是不大喜欢的,但是夫人德言容功,孝顺恭良,都是没得挑的,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几年婆媳相处下来,怎么可能没有感情?何况夫人生了三郎君,端的是健康聪明,老夫人不是刻薄人,如何可能苛待儿媳。”
傅念君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陈婆婆说得没有错。
在当时的情况下,大姚氏应该是彻底稳固了女主人的地位,却突然冒出了个宋氏……
她还是将疑心引到了奚老夫人身上。
傅念君朝傅渊使了个眼色,傅渊便对陈婆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