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情势容不得傅念君多想这些。
周绍雍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了,只道:
“罢了,我一片诚心向着七婶,奈何七婶对我防备甚深,一句半句有用的也不肯和我说。”
他笑了笑:
“不过没关系,我也不好奇了,反正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差别呢?”
他一步步朝傅念君走近,傅念君脸色铁青,说道:“你不要过来!”
周绍雍一步步靠近她,淡淡道:
“七婶可以再喊地响一点,太医院里头,怕是没人敢来救你。”
“张林寿也是你的人?”
傅念君瞪着他,手已经摸到了门边一侧放着梅瓶的高几。
周绍雍冷笑,“那种蠢人,我会用么?”
傅念君抬手便把手边的梅瓶甩了过去,周绍雍侧身避开,梅瓶摔在地上,哗啦啦碎成无数片。
“何必白费力气。”
傅念君一惊,周绍雍却已经闪身到她面前,捏住了她的手腕。
原来他的功夫竟练得这样好,难为他平时藏拙了!
傅念君屏住呼吸,却已经迟了。
周绍雍的手一扬,她的目光就渐渐晕眩,视线转换,只能看到眼前人的一双鞋履。
周绍雍似乎还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到时候你就会感谢我的……”
傅念君掐着自己的手心逼自己清醒,可是终究挣扎不过那漫天席地弥漫过来的昏昏欲睡之感。
……
再次醒来的时候,傅念君只觉得头疼。
她是被一股嘈杂的人声惊醒的,似乎还有人在她耳边敲了敲,发出“笃笃”的声音。
她忍着头痛,打量四周,可眼前是一片漆黑,她摸了摸四周,似乎是被关在一个箱子里,非常狭小,夏侯缨不知去向。
突然她整个人被颠簸了一下。
傅念君忙护住肚子,心里默默对孩子念叨着:别怕别怕,一定会没事的。
这颠簸让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在马车上。
傅念君突然惊觉,刚才那人声和敲击声,可能正是盘查出城的官兵。
想到这里,傅念君便卯足了劲头拼命捶打着箱壁,可是此时,外面早已没有半点回应。
她深呼吸了一下,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要顾,一定不能做出什么得不偿失的事情来。
她安静地盘腿坐在里头,设想着所有最坏的情况。
她努力保持着最平和的心态,保存着最有必要的体力。
宫里知道她不见了会怎么样呢?
首先就是懿儿那孩子,其次就是舒皇后,傅念君不得不承认,周绍雍此招虽然冒险,但是却很妙,依照傅念君对舒皇后的了解,她多半会寻个托词说淮王妃染病,此后让淮王妃闭门不出,隔绝外头所有的猜测,尽快通知远在边境的周毓白。
因为无论她是怎么消失的,去了哪里,毕竟她是个女人,即便找到了,对于她的名誉也是不可挽回的损伤。
而江菱歌也多半不敢露半点风声,因为她是那个间接害傅念君被绑的始作俑者。
如果她还想在宫里好好活下去,她就绝不敢去皇帝面前自首。
舒皇后在后宫并没有只手遮天的能力,在周毓白不在的这个当口,宫里的女人们,除了自保,什么都做不了。
只有宫外的陈进、董长宁等人或许能够帮上一点忙,但是恐怕也有限,毕竟他们都有自己的职责在内,淮王妃失踪一事又不可声张。
傅念君叹了口气,突然有个想法,难道说自己才是周绍雍最大的目标?
引周毓白西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想抓自己?
傅念君抱着膝盖,突然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自作多情。
这样胡乱想着,估摸着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傅念君感觉自己所在的马车停下了,然后外头传来了动静。
沉重的箱盖打开,日光已经渐渐消散,她却因为长久的黑暗,还是觉得眼睛有点不适应。
她睁开一条眼缝,见到有两个男人正在说话,看装束打扮……
契丹人!
傅念君脑中有线索飞快地联结在一起。
她前些日子进宫时,就看见耶律弼带着人来往于禁中,即将辞行回大辽……
而慈明殿里的宫人也说起过,大辽狼主崇慕中原医术,此次还特地派人来学习,听说要带一部分医书和药材回去……
所以这段时日能够和太医院频繁往来且不被怀疑的人,是辽国使臣!
傅念君咬牙暗恨,周绍雍倒是好筹谋,他一边指挥肃王府和西夏人有了联系,使周毓白的调查目标放在西夏,可另一边却又偷偷联系了辽国人。
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非要看到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才肯罢休么?
但傅念君很快就想到了辽国的萧凛,他与周毓白之间的联盟是大宋朝廷首肯的,而听说耶律弼与他是政敌,耶律弼背后的皇叔耶律元更是与辽国狼主可以分庭抗礼的人。
这么说来,辽国皇室的权力倾轧,也已经分别被宋人渗透?
和周绍雍合作的是耶律弼,傅念君心想,或许她只要联系上萧凛,那就安全了。
何况她对他还存着一份恩情。
她的心放下了一半,中原北上必得路过燕云,使臣队伍途径不可能不做打点,萧凛掌管南院军权,镇守一方,她只要保证安全,就有机会能够见到他。
头上那两个契丹人嘀嘀咕咕地争论着什么,随后一人似乎是说服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