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不是与家人如此隔阂的理由。
“赫比,里奥,欢迎回来。”德勒克斯太太开开心心地端出烤馅饼,亲吻她两个孩子的脸颊,“明天我就要去普利斯曼酒庄啦,你们这个月在家要乖乖的,记得按时打扫卫生,多穿点儿衣服,别冻成小狗了。”
“汪汪。”莱奈尔学着可怜巴巴的狗叫用牙齿拖走了最大的一块馅饼,德勒克斯太太怜爱地抚摸他的头发。
“我会好好照顾莱奈尔的,母亲。”
德勒克斯太太并不担心,她的长子总是稳重可靠的。
“在打什么主意呢,莱奈尔?”赫伯特练完剑,tuō_guāng衣服,用刚打上来的井水冲刷着自己,抬头便看见了猫般趴伏在树枝上的人。
“在好奇而已。赫伯特,你猜龙会不会和人类一样有性冲动?”
赫伯特无语了,感觉自己在没有性冲动这一点上被踢出了人类范畴。
显然莱奈尔只是想说,并不期待他的回答。
“假如龙没有性冲动,单纯为了繁殖而繁殖总感觉他们也太过可怜了。假如他们有性冲动,那会是什么表现形式呢?像鸟或者鱼那样一年一次到了春天便复苏?还是像虫子那样一生只有一次?或者和人类一样随时随地都能激发?”
“你把‘繁殖本能’和‘性冲动’混为一谈了,莱奈尔。而且,你没有见过龙,就拿动物的习性揣测,肯定会不准确的。”
“讨厌啊,你见过又不肯说清楚。”
赫伯特回忆了一会儿,没办法,他说不清那种感觉。
那种寒毛卓竖、血管里的血流动的速度都变快了的感觉。不是紧张或敬畏,他很清楚自己那时和周围的人们感受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超然的冲动,一种想要拔剑走上前去,以剑尖指向那双蛇瞳,亮出獠牙,发出挑战的冲动。
当然他能够控制住自己不要这么做,这么做也许足够有吸引力,可是后续会很麻烦。
“嘿,回神。”莱奈尔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带回现实,他毫不惊讶地发现前者已经从树上跳下来,趴在自己身上捧着自己的头,直视他的眼睛,“你居然硬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低头。
啊,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鉴于赫伯特不肯说清或者不能说清自己为什么罕见地冲动了,莱奈尔很不爽。
他决定去做点儿坏事发泄一下。
他找个一个蚁巢,放出针尖大的火星追着回巢的蚂蚁跑。
蚂蚁们凭借本能往前乱窜,躲避进潮湿的蚁穴深层的泥土里,自以为安全;肥嫩的蚂蚁幼虫不安地扭动着躯体,继续要求着饮食;他们没有看见未被激发的火随着蚂蚁们潜入整个蚁巢,如同秋天随着风雨无声地布满每一个角落。
然后一起爆炸开来。
没有什么声音,或者说没有什么人类会注意到的声音。
被瞬间烧死的还算好命,更多的被浓烟和灼热缓慢地窒息溶解,泥土被高温的火在刹那间烘干烧融成亮晶晶的液体,把表层还沾有水分和湿土、挣扎的蚂蚁们吞噬进去。
整个蚁巢就这样被摧毁,下陷的地方被泥土填埋,草种滚入其中。
十天半个月后这里就会长满苔藓,然后是杂草和腐木,就连路过的狗都不会一时兴起刨开地面寻找什么。
“我怎么觉得我在做的事这么眼熟?”莱奈尔苦思冥想。
他想起来了。
奥历972年,中部的龙领主赫库兰尼姆的领土上,一座火山突然喷发了,围绕火山而居的整个人类城镇月影瞬间遭遇了灭顶之灾。至今那座被凝固的城市还是赫库兰尼姆所珍爱的收藏,里面有栩栩如生的人类面临死亡时最后一刻的种种情态。
而赫库兰尼姆是一条龙,红色鳞甲的龙。天赋的力量让他飞在月影城的上空,目睹了一切的全过程。
史书上称,赫库兰尼姆是参加完竞技大会后归去,已经来不及拯救这个城市。
莱奈尔突然对自己感到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设定上人类之于龙和猫狗之于人类差不多,程度和表现形式因为人类更为复杂而有不同。
第十六章 冬日前夕
虽然还没到冬天,壁炉里的火焰却已经昼夜不停地燃烧了一个月了。
贝丽尔推开房门,端着一碗有着浓烈腥味的药走了进来。
伊格拉从书本上抬起头,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喝完药有糖奖励哦。”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甜的东西,贝丽尔。”伊格拉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的上层是发青的黑,最后的底层却是深红。
“我昨天去见了尼克,他再一次推掉了近卫军团的集训邀请。”
“我猜也是,他应该是想朝着执政官方向努力吧。”
贝丽尔重重坐到伊格拉对面的椅子里,显然有些气恼:“他要以什么作为执政官的资本?德勒克斯这个姓氏就足以把他阻拦在执政官的门扉之外。”
“瑟特里尔大人很宠爱他。”
龙的宠爱足以横扫一切人类的计谋和意志。
“算了,不提他了。现在我最愁的事还是年轻一代的指挥官的问题。这七八年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彻底收服自己的同级,更别提其他的了。他们彼此为政,不派年长的高层指挥官就会像冲水却不搅合的面粉一样各自拧巴成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