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千岩看着前方,平淡道:“如果留在安城,我总是不能放下爸妈,不如换个环境,可以轻松一点。”
乔瑜犹豫道:“你今天……去看你爸,他怎么样?”
乔千岩:“爸挺难过的,没说几句就走了。”
乔瑜轻轻叹了口气。她一直以来都活在哥哥的阴影下,乔毅然优秀上进,她却叛逆堕落,年纪轻轻嫁给大自己十几岁的刘昌荣,从此成了父母口中的耻辱。这些年她虽然过得还算不错,但在母亲眼里,大哥才是他们的骄傲。乔瑜偶尔会羡慕大哥,妻贤子孝,家庭事业都圆满。可没想到,一夜之间,大哥成了犯重罪的贪官,嫂子抑郁自杀,乔家只剩下一老一幼,背井离乡去了偏远的洛江。
乔瑜还记得小时候跟在大哥后面玩闹的时光,也还记得曾经一家人亲近祥和的日子,只是这二十来年的疏远,让她与自己的亲人逐渐变成陌生人,如今面对侄子乔千岩,她说起话来还不如对待同事顺畅。她当然也知道,乔千岩今天过来吃饭,只是尽一尽晚辈的情分,至于乔千岩未来的路,她不可能有任何插手的地方。
邢琛并未回家,而是去了父母家里。
邢母对突然回来的儿子颇感意外,从他进门就开始絮叨:“几百年不回来一次,一回来还搞突击,陪你爸坐一会儿,我再去买点菜。”
邢琛:“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又不是外人。”
邢母瞪他一眼:“我们两个老骨头一顿饭吃不了多少,本来打算晚上热中午的剩菜呢。”
乔千岩笑着给母亲揉肩膀:“行行行,你做多少我吃多少。”
邢父将电视机声音调小,看着儿子坐回沙发才问道:“怎么突然回来?”
邢琛:“本来和人有约,结果他临时有事,我就回来蹭顿饭。”
邢父瞥他一眼:“我可听说你分管组长的职位被停了。”
邢琛不在意道:“谁又天天搁你面前打小报告呢。就是一点工作失误,过段时间就恢复了。”
邢父:“呵,我了解老齐,如果只是一点失误,他可不会罚你。”
“不说这个了,我心里有数,你放心。”邢琛转移话题,继续问道,“爸,你对乔毅然了解吗?”
邢父纳闷:“怎么想起问他?”
邢琛一笑:“今天听几个同事聊起他,所以觉得好奇。”
邢父:“有什么可好奇的,不过就是一个敛财的贪官,最后法网恢恢报应不爽了。”
邢琛:“那他家人呢?”
邢父想了想,语气透出几分遗憾:“说到家人,我又觉得乔毅然可真是造孽。他老婆在他出事后吃安眠药自杀了。他有个儿子,不过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邢琛像是突然吞下几个冰块,虽不会感觉冷,可胃里仍透出一点凉气。
邢琛:“乔毅然到底犯了多少罪?”
邢父:“那可多了,我也记不太清。不过有一样实在是祸害民生。环洲私立小学,你知道吧?”
邢琛点头,环洲私立小学是八年前创办的,学校就读的多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三年前因为一起严重的食物中毒事件引起政府重视,彻查之下发现该校教学楼不符合抗震标准,电路易燃,食堂更是连最低标准都达不到。就在政府责令严改的第二天,环洲私立小学学生宿舍发生垮塌,所幸当时学生都因食物中毒住院,只有两位宿管受了重伤。
邢父摇头道:“当初政府卖地招标,就是乔毅然拍板将那块地给了环洲小学的校长。要论资历和财力,当时竞标的几个老板,这位校长可是最不占优势的。”
邢琛叹道:“简直是儿戏。”
邢父:“可不是,安城的教育,十几年来,可是被乔毅然搅得乌烟瘴气。”
邢琛:“怪不得您以前不待见他。”
邢父笑道:“以前那是政见不同,但他背地里做的事我哪知道,如果知道了,他还能潇洒那些年?”
邢父喝了杯茶,想想又道:“只不过他的那些钱虽然都被充公,但是我倒怀疑他那不知所踪的儿子手上还有一部分。”
邢琛第一反应是反驳,可还未说出口,他自己就没有十足的把握。
邢父:“我虽然和乔毅然很少打交道,但他爱儿子可是单位里出了名的。他知道自己肯定没好结局,怎么着也会为儿子做打算的。”
邢琛淡淡道:“不过这些,都是猜测而已。”
邢父点点头:“是,空口无凭。不过也不是信口开河胡说的。你看我们这一代,子女大多也从政,一毕业就考试进系统。唯独乔毅然,从一开始就把他儿子和你们给隔离开了,单位里老领导的孩子你都认识,可乔毅然的儿子,就连我都没见过几回。他这一盘棋倒是深谋远虑,否则现在他儿子如果也在体制内,那路就难走多了。”
邢母此时正好进门,听见邢父在提乔毅然,接话道:“乔毅然那儿子我见过呀,不过也是好多年前了。”
邢琛看向母亲:“是吗?您还记得?”
邢母:“那当然,虽然就打了个照面,不过小孩子太漂亮,也难怪乔毅然当成宝贝疙瘩。”
乔千岩从姑姑家里出来,坐上出租后给邢琛发短信告诉他自己回家了。
邢琛立刻放下碗筷,抽纸擦嘴,对父母道:“爸妈,我晚上有点事,走了啊。”
邢母连忙叫道:“哎你才吃了几口啊!”
乔千岩听见门铃响,知道是邢琛来了。他让人进屋,边走边道:“我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