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辰被按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憎恶的眼神仍死死缠着倒在地上剧烈咳嗽的那人。
沈煦,俨然成了他心中的魔鬼。
长着狰狞的面孔,锋利的尖爪,随时会扑上来撕碎他的魔鬼。
柯齐伟瞪了一眼地上的沈煦,额头还在流着血,体力耗尽,样子虚弱。
扶着精神崩溃的万辰走出体育馆,安顿好人后,他给柳宣打去了电话。
沈煦不能死,真出了人命调查下来,搞不好他也会惹上一身麻烦。
沈煦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了,没有打120,学校本来就对他有很大意见这种时候他不能再惹出一点麻烦,柳宣家的司机开着车把他送到医院。
柳宣哭着问了他好半天谁把他打成这样,他始终一言不发。
晚上柳宣走后,李达凑到他身边,眼露凶光,“是不是万辰干的?!”
沈煦摇摇头,抓着他的手,虚弱地说:“你要,真是我兄弟,这事,就这么过去,我妈那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受不起,刺激。”
李达反手抓住他,“你脑子被打坏了,万辰那畜生害死了你爸,你就这么算了?!你头上这伤,你脖子这勒痕,他是不是想把你也杀了,这你也能算?!”
沈煦闭上眼,“李达,这事,就你一个人知道,别告诉柳宣他们,也别为我出头,你眼看着就毕业了,你们家全指望你呢!你也不希望你父母----”
沈煦说不下去了,李达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上次柯齐伟的事,闹得两家人心力交瘁,李达妈也大病了一场,他们,真是没有冲动的资本了。
傍晚李达给林燕打去电话称沈煦在他这儿玩两天,李达走后,沈煦才敢把一直憋着的眼泪流出来。
万辰的话,万辰的眼神,万辰的狠劲,万辰的笑,一遍遍晃在他眼前。
害死他爸的人,究竟是谁?
是他一次次的闯祸,是他神经病一样的纠缠、逼迫,是他,是他亲手把他爸送上了死亡的道路。
是他吧,追根究底,还是他啊!
他不知道,万辰竟然对他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那个冷酷的笑,卡在脖子上的力道……万辰……
他蒙上头,躲在被窝里嚎啕大哭。
哭到嗓子再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哭到快要窒息。
几天后回到家,林燕看着鼻青脸肿头上包了纱布的沈煦又要掉眼泪,沈煦忙上前紧紧抱着他妈,“妈,我是摔的,真的,是摔的,我没打架,我以后都不跟人打架了,我不惹事,以后,好好照顾您,妈,您别难过。”
他已经没有爸了,他妈,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李美香炖了一锅鸡汤端过来,抚摸着沈煦的额头,连连叹息,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呢!唉!
沈煦小口喝着鸡汤,不时抬头看一眼眼角多出不少皱纹的李美香。
从小到大,李美香对他的疼爱甚至超过了万辰,他被他爸关在小屋的时候,哪一次都是李姨偷偷做了饭送过来。他还记得小的时候,隔着小小的窗户,他大口咬着李姨蒸的馒头,没心没肺地喊她“妈”
李姨笑了,甜甜地应着。
沈国忠去世,万徽夫妇忙前忙后,料理后事,照顾生病的母子,如果没有他们,沈煦真不知道他和他妈能不能挺过来。
一碗鸡汤喝下肚,他嘴角挂着笑,谢谢李姨。
李达问他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不算又怎么样?
把事实告诉他妈?是万辰寄的照片?万辰为什么要寄这种照片?他该怎么解释?
以他妈现在的精神,怎么受得了这种刺激?
他可以去找万辰拼命,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呢,让他妈给他送终还是去监牢送饭?
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高考在即,沈煦几乎不去学校了。只在照毕业照的时候露了个脸,他和万辰之间隔了三个人,他们的脸上,都没有笑容。
沈煦在回去的路上,抱着大树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当天晚上,他就病了,高烧不退,吓得林燕连夜打车把他送去医院。
吊了三天水,回到家,沈煦向他妈提起出外打工的事。
林燕坐在板凳上,冷清寂静的家里,沈煦半蹲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再也找不出以前的活力。
林燕双唇翕动,一脸伤心,“不能在家附近找活吗?小煦,你爸不在了,你再一走,这个家,就剩妈自己了。小煦,你留下来,陪陪妈,好不好?”
沈煦微微一笑,点点头,再没提起过这事。
黑色高考开始,肥妞问了沈煦的情况,李达只是摇摇头,“他说,不考了。”
后来,沈煦开始做恶梦,每天每天重复同一个场景,面目狰狞的万辰,噬血狠毒的笑,紧紧卡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沾满了血,黑色瞳孔里印着他奄奄一息的脸。
“啊!啊!啊啊啊!!!”
一声声恐惧至极的尖叫惊得林燕忙从床上爬起来,摇醒满头大汗不停挣扎的儿子,哭着问他到底怎么了。
一场恶梦下来,他整个人都虚脱了。
再后来,呕吐的症状加剧,吃完饭半小时就会吐得精光,不到一个月,沈煦瘦了十几斤。
林燕带他去了医院,医生彻底检查了一遍后,说他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多半还是心理上的事,询问林燕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创伤。
林燕回答不上来,医生便建议带他多出去走走,散散心,或许换个环境会好些,加强沟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