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想到,流年无论怎么回转,翘头顾盼的,永远是那个被他唤作‘爹’的人。
尉佗城下两重阳,白酒黄鸡意自长。
卯饮下床虚已散,老年不似少年忙。
望回那个红尘紫陌的世间,
什么时候,在我还在襁褓的时候你抱着我的暖意大手竟已经粗糙的纹路都杂乱了。
什么时候,在我贪玩累了的时候你背着我的宽厚肩背已经佝偻了。
什么时候,你爽朗的笑声……竟沧桑的我无法辨认……
我从没有想过,我会不会这么和你杠一生一世,因为我觉得没有尽头,因为我觉得你永远会在我晚上偷溜回家的时候来抓包。
我也从没有想过,你这么一个叱咤风云的人,会怕……
我一直怨你,怨你不肯把花在商场上的心思用在我身上,怨你不肯像其他爹爹一样陪我,
现在才懂……原来你已经在我身上用尽了一生独一无二的爱。
发黄的书卷,韶白的年华,原来都是一转眼的事情。
你说你怕,我突然发现……
我比你更怕。
怕你的苍老,怕你的包容,怕你……会有不在的一天……
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给你敬一杯茗茶,没来得及好好给你请个安。
胸中翻江倒海的滞涩,把宋言吞噬的一干二净,好像要把他撕裂一样,蓦地回过神,身形竟撑不住的晃了晃。
看看还跪在那的宋凌山,鼻子一酸,眼眸已经糊了一大半。
宋言对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站在那静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缩回伸出一半的手,转身离去。
宋言不敢进去,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么多年积郁的感情,在他心里,言语什么的,在情这方面,都是苍白无力。
“等老爷从祠堂里出来,帮我和他说一声我去吴县令的宴席了。”宋言出门之前关照身边的小厮。
“是,少爷。”
刚想屈身退下,宋言又唤道。
“那个……顺便跟他说一声,”宋言顿了顿,不自然的别开眼:“我晚上可能会晚回府,让他……早些歇息不用等我的。”
“是,少爷,门口轿子已经给您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