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忘川在对面汉子粗豪的声音里,用力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思绪从遥远的少年时代拉了回来。
那个十六年前曾在睡梦中伏在自己肩头的少年,此时正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冷淡地落在那个叫辉哥的痞子身上。
看起来脖子比脑袋还粗的辉哥用力晃了晃肥壮的脖子,活动了下手腕,把身体转向了邱继炎,向前走了两步。
“干啥,你瞅我干啥?对了,你刚才说不关小白脸的事儿,意思是这事儿你想要管管呗?行啊,老子我最不怕人多事大,啧啧,还说我出不了‘宫里’的门,你有种!既然你有这想法,那咱们就操练操练呗!”
邱继炎面沉似水,两只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见朝自己走过来的壮汉,高大的身体纹丝未动。
一旁‘宫里’的几名员工都傻了眼,这些客人一个比一个横,眼看着马上就要动手的架势,可闯祸的正主儿林经理偏偏还没赶到,急得带头的小伙满头大汗。
夏忘川注意到邱继炎的右腿明显绷直了,估计那个辉哥真要出手挑衅,这个男人成年后健硕的身体肯定会踢出更加精彩的脚法出来。
不过,他不想让邱继炎在‘宫里’这样的地方闹事儿。毕竟,以他的身份,和这种下三滥的地痞有了冲突,即便不会吃亏,传出去,伤了名声的,只能是邱继炎。
更何况,双方冲突的地方还是在按摩院这种地方,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的流言传得满天飞。
他心里这会儿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不知道说出来会怎么样,看着那个很像动物世界中即将发起冲击的豹子一样的男人,夏忘川忽地往前走了一步,还是试一试吧。
“辉哥?”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辉哥有些疑惑地停下了脚,回头看了夏忘川一眼。
夏忘川朝他比了比自己修长纤细的右手,微微笑了笑。
“辉哥,我们调整了您的按摩时间,是有些考虑欠周,不过也确实是事出有因。”
听到他的话,屋子里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到夏忘川的脸上。
“刚才他们也跟您说了,是我生病的原因才不能给您按摩,关键我的病不在别的地方,在我的手上。”
他轻轻摆了摆自己的右手,“您预约我的钟,院里肯定跟您介绍了,我跟一般的按摩师手法不太一样,我主要是以给客人开穴疏通为主,可是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开穴时总是控制不好力道,除了像邱先生这样体质特别、比较不怕疼的老客人能受得了外,一般客人都受不了那种疼,所以院里就帮我把客人都推迟了。”
‘宫里’的几个员工虽然知道夏忘川是在扯瞎话应付几个闹事的痞子,可是眼前这种局面,如果弄不好就有一场架要打,所以听他这么一说,都连忙随声附和。
邱继炎双手依旧插在裤袋里,脸上似乎没有什么表情,不过他的目光却颇有深意地落在夏忘川的脸上。
他知道这件事要是细论起来,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自己有些任性和坚持,才让‘宫里’临时调整了时间,并给夏忘川带来了麻烦。
眼下听夏忘川如此说,明知道他在胡扯,心下却是一动。
这个剪了头发、摘了眼镜的按摩师看起来和那天初见时判若两人。
不过让邱继炎心中隐隐感觉有些异样的,不仅仅是夏忘川让他眼前一亮的夺人外表,而是他站在那里、淡定又自若的沉静气质。
这感觉让他有些莫名的困惑。
这个看起来应该比自己小一些的青年按摩师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既有一股自己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有一种断然不曾相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