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果肉含进口中,秦攸抿了抿唇,眼前早已经清晰了起来,他竟然将皇帝的身影认成了宁韶。这些皇帝又能给他记上一笔了。他原以为皇帝派亲近的人来就是极限了,谁知道皇帝竟然亲自来了。
吞下果肉,秦攸抬眼看向秦诩,虚弱道,“皇兄?你怎么亲来了?咳咳——”
秦诩连忙将秦攸推了远些,轻轻拍打秦攸背部,让秦攸舒服些,待秦攸止住咳嗽,已经是两眼泛泪,神色有些灰败。秦诩一看就知道不好,面色一沉道,“你们都下去。”
“太医留下。”众人站起之时,秦攸慢慢开口,抬起眼睛,却见宁韶真红着眼睛,秦攸的声音终于带了些生气,唇边勾了一抹笑道,“阿韶,你也先去吧,我……一会儿再跟你说。”
宁韶看了看秦攸,秦攸的眼神是他熟悉的,充满温暖的爱意,还有些许安抚,安然的眼神,又看了看皇帝,低头与其他人一同退了出去。
出了外殿,宁韶叫住退出就守在门边的左笑言,站在左笑言面前,宁韶的眸子之中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深邃,“左侍卫,王爷这事你之情吧?”
说罢睨了左笑言一眼,率先向偏殿而去。左笑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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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退去,秦诩才沉声问道,“小攸,你是不是,瞒了朕什么事?你的病情,是不是之前一个月都从没好过,只是瞒着朕,没让朕知晓?前段时间都好好的,一下怎么会突发如此严重?”
“皇兄不要生气,臣弟没故意欺瞒皇兄,只是……”秦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臣弟只是早有准备罢了,当初淳于大夫、章院判等一应医术高强的人,都说臣弟活不了多久了,多一天都是臣弟赚来的,现在臣弟有阿韶陪着,臣弟已经很满足了。有一天,就享受——”
“住口,”秦诩心中一股怒火窜上来,徒然站起,语气自然也重了起来,“朕说过会遍寻天下名医,一定将你治好,你竟全然没有听进心里吗?朕这个皇帝,这个皇兄,在你的眼里什么都算不上吗!”
秦攸一下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却一直不掉落,“臣弟不是不信皇兄,只是御医已经是医术高超之人了,其中院判更是翘楚,连他们都束手无策,臣弟……皇兄要臣弟等死等到何时呢?我宁愿知道什么时候时候会撒手人寰,也不要刀悬在头顶不知何时落下。”
“秦、攸!”秦诩气的不行,只觉得胸腔都要爆开一般,高高的扬起手掌,无论如何却打不下去,然而那股气堵在胸口,他为这事费尽心力,连宫中最得用亲近的御前大宫女,也是他暗卫资料部的首领都让他派出去寻找名医,只为了让秦攸安心,结果呢?他这边努力着,秦攸却率先放弃了?那么这么久以来,他做的这些事情算什么?
在知道秦攸当街晕倒摔下马的时候,他知道他有多着急吗?甩下手边所有的事情,匆匆就出了宫,只为了亲眼来确定秦攸无事,让秦攸不要多想安心而已!结果秦攸呢,哪里需要他安慰,连死的准备都做好了!还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这话说出来就是诛心!
秦诩气的发抖,气息都粗重了起来,秦攸低着头,也不抬头看。
两个太医惊惧万分的跪在地上,对视一眼心下也有了对策,章院判突然出言道,“陛下息怒,王爷也无需如此悲观,微臣不才,钻研医道数十年,王爷这种情况虽是第一次发现,棘手是棘手,却比天花、疫症、咳血症,或者中了鹤顶红、剧-毒等情况都要好得多,王爷身体底子到底是还在的,今日突然勃发,确有邪热入体所致据王爷的脉案来看,此症,只要小心照看,凭太医署,拖上三年不成问题。这三年内,也尽可保持王爷现今平时的状态,三年内,只要寻得高人,或是臣等钻研出了法子,也能为王爷保寿。”
“听见没有秦攸!”秦诩捏住拳头,紧紧的盯着秦攸,秦攸不抬头,秦诩就压了一股气,以往的沉着冷静与内敛似乎都不见了,狂躁的心情不断侵袭着,心中有声音,让他一定要抓住这个人,秦攸的态度让他暴躁,秦诩伸手,捏住秦攸下巴抬起他的头,却在看见秦攸的脸那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秦攸泪眼婆娑,看的叫他心疼,什么怒火,早抛到一边去了。
秦攸抱住秦诩的腰,将脸埋在秦诩腰腹,终于是忍不住嚎啕大哭,“皇兄,皇兄,我不想死——你跟我保证,保证寻来的神医会治好我。不然就将他们统统陪葬,皇兄——”
秦诩摸着秦攸的头,“小攸,我保证,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你无助。若是医不好你,王府所有人,殉葬。医治过你的所有大夫,赐死。”
听到这个命令,两位太医对视一眼,丝毫不掩其中惊骇,随后也只得伏身叩首,当自己没听到如此昏庸而残暴的命令,心中也有了计较——如今,小命当真就与煊王挂在一起了。
又是好一番哄,秦诩才算让秦攸睡着了,心中虽有些不安心,但他是皇帝,此番突然出宫并不妥当,再留也不好,将秦攸安置睡好,秦诩才离开秦攸寝殿,出门之时,瞥了一眼在外候着的左笑言与宁韶,秦诩眉头一皱。
左笑言是他的属下武功高人谨慎,秦诩倒是很放心,放着还能应付突发状况保护秦攸。至于宁韶,想起秦攸刚醒来之时,那亲昵无比的态度,秦诩垂下眼眸,这个宁韶决不能留。
只是现在还没到除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