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叹息,耳边忽闻有声音道:“小寺。”
我抬眸,入眼一张陌生的面皮,仙姿绰约,不由一怔,“兮光殿下唤寡人?”
话出口,我便后悔了。他难过,我又何必再刺激他?
他明显一怔,眸光一闪,又笑笑,一如既往的温淡如水,“小寺,本殿诚邀你去天界观光,不知可否赏脸?”
我突然开窍了,什么天界太子,什么鬼界小白,不都是一样的吗?拍拍他的肩,我凑近他,想笑却弯不起眸子:“寡人会去的,带着他。”
大庭广众之下,天兵天将眼皮下,兮光与我咬耳根,亲昵万分,那笑意不达眼底:“小寺,做回兮光,我便不愿见他了。”
我怔忪,那厢渊止与王上交谈完毕,兮光拽了拽我的衣袖,一脚踏上祥云,再也没有回头。
自此,鬼界众多勾魂使者中,再也没了一个唤小白的。
天界兮光殿下归位。
渊止收兵,漫天的光华淡了下来,层层云梯如潮水般褪去。
末了,王上冷然道:“渊止,替本王传句话。告诉天帝,他欠本王的情,本王会亲自去要。”
渊止颔首,又突然朝我道:“铉寺大人,若瞧见虞黛,请带去本将的思念。”
语罢,足踏流云,霸气领兵而去,顷刻没了影儿。
我笑眯眯点头,瞧见身边已没了孤梵的影子,不由凑到夙琉身边,安抚安抚他:“你诸事都好,偏有一点,喜欢多想。有甚好怕的,有王上在,安心吧。”
他捏了捏眉心,掏出腰间别的雪白纶扇,摇了几下又无奈笑笑:“本殿也不想这样。此事万万没有这么简单,等黒、砚回界,瞧不见了小白,你说会怎样?”
能会怎样!大不了闯天界呗!我搓了搓指腹,眼角瞥见一边的王上,犹豫了一下,便靠近道:“王上,黒、砚出界,是你安排的?”
这个时辰,不是黒、砚的勾魂范围。王上侧头瞧我,半天也没有挪开视线的意思,淡淡道:“今日这境况,他不适合在。”
满意于他的回答,我笑笑,指了指夙琉,开了句玩笑:“你瞧夙琉,都快愁白了头,王上,你若有打算,可不能瞒了他!”
夙琉虽fēng_liú,却是个管事的fēng_liú鬼,只听他忧心忡忡道:“王上,这事,你到底如何想的?”
王上拍了拍雪隼,雪隼跳了跳,扑棱了几下翅膀,飞向了天际,大有一去不复返之势。
我乐了,笑道:“它要是不回来,众鬼合该普天同庆了。”
王上一怔,徒地抽了夙琉的纶扇,敲了敲我的脑袋,声音里流了丝丝的笑意,“它不过嘴快,也不知怎招惹你们了。”
我指尖一颤,脑子有点迷糊。夙琉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我身上溜了一圈,劫回自己的纶扇摇摇,笑道:“看来王上已有了想法,那夙琉等命令就是了。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了。”
王上点头,“待黒、砚回来,你带他来见面团。”
夙琉含笑而去。我道:“见寡人作甚?”
王上不理我,慢悠悠走着路。我也不急,学着他老神在在的模样,走了一段,多嘴问了一句:“你莫非打算给黒、砚再找一个?这怕是不能。”
王上脚步一顿,黑沉沉的目光粘在我的面上。过了一会儿才撇开,很认真道:“夙琉担心的不无道理。”
“本王让渊止带的那句话,无非是让天帝明白此事纵与鬼界有关,也有他儿子大半的错。他也用不着拿这个还本王人情,故而若黒、砚闯了天界,那天帝肯定不顾鬼界情面,给他苦头吃。”
我愕然,不解道:“你为何要这么说?若是能挽回小白与黒、砚,你这人情倒不如让他还了。”
他一听,脸色冷了几分,扫了我一眼,转了话题:“你见到黒\\、砚后,问清楚他的想法,不可马虎。”
我深知不能问太多,便忙应了下来,随后又想起一事,有点慌了,“糟了,铉叶还在蒂灵池泡着呢。”
怕他有事,我忙加快脚步,不想被王上一胳膊扯了回来。他脸色更冷了,盯着我瞧了半响,方别过脸道:“你倒挺关心他。”
我纳闷,挥开王上的大掌,笑笑:“瞧王上说的,寡人的子孙,寡人不关心谁关心?”
他倒不恼,片刻间神态恢复如常,饶有兴趣道:“你的子孙?二十二薨的年轻国君,你何来的子孙?嗯?”
我脑子一懵,说话也不经大脑,玩笑道:“寡人是死得早,可不是没娶过亲。王上多想了罢。”
“哦。”他提步赶路,越过我时方意味不明道:“是娶过亲,可惜大婚当日,太子妃就没了。”
此话不假。他是鬼王,想了解一个鬼,自然易如反掌。只是,瞧着他愈来愈远的身影,我心顿悟,莫非他是觉着我过于关心铉叶吃醋了?毕竟他看上的,合该他关心才是!
直到眼中没了王上的身影,我方掉头往蒂灵池赶,只希望铉叶好好的,别惹出什么事端来。到了地方才明白,多想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