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城东、长兴街。
好几个身强体壮,衣着粗鄙的大汉抬着一副担架,朝着长兴街尽着的某个府邸大门走去。
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子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神情痛苦,躺在担架上呻/吟不止,额上布满了冷汗。
就在大汉中经过一处街道口,步伐重了些,担架上的男子受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吸冷气的瞬间,露出了他的真容。
眉清目秀,长相斯文俊美,赫然正是那在半路上遇到山匪而“受伤失踪”的罗倾城。
只可惜他此时狼狈异常,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好几处口子,竟无一处完好的,就连身子也似有不对,躺在担架上,不管如何痛苦难受,也仅是上半身有所动作,左右摇摆,下半身却动也不动的,仿佛那双腿不是他的了。
难道……他已经瘫痪了?
大汉中一名长相尚算白净的男子凑到担架旁,将一颗散发着淡淡草香的药丸塞到罗倾城手中,低声对他道:“一会儿罗夫人见到你的惨状,若是怒极攻心而当众吐了血,必是中毒了,这颗药仅能保她身子无虞,却无法解她身上的毒。”
罗倾城抬眼望了望他,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药丸:“我知道了。”其实他是不怎么信这个男子的话的,但他不敢拿母亲的性命去赌这个结果,所以仍是珍而重之的接过了药丸。
怕是知道罗倾城不信他的话,男子心中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若罗夫人仅是昏迷过去,这颗药便不必给她吃了。”省得浪费了。
说罢,男子的眼神幽暗了一下,暗自为那颗药丸可惜。
若不是女主子宅心仁厚,坚持要送这颗药丸过来保住罗夫人的命,他才舍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给无关紧要的人呢。
但凡是未认太子殿下或小茶姑娘(他暂且称之为小茶姑娘,等她名份定下了,可就是太子妃娘娘咯)为主之人,他都不在意那人的死活,就算罗倾城是二位主子的生意伙伴又怎样,他看重的,只是主子。
罗倾城心中祈祷着,希望母亲无事,面上仍是感激地对着男子道:“多谢北兄,也请你代我向主子说一声,他的大恩大德,我记下了了。”
别看罗倾城也随着男子叫什么主子,但他从心理上还没有把自己当成真正的下属,所以语气上不若男子那般恭敬。
男子心底明镜似的,怎会听不出他语气上的差别,却也不点破:“快到了,接下来看你的了。”他拍拍罗倾城的肩膀,安抚地看了罗倾城一眼,随即再次混入到大汉们的队伍中。
若是罗倾城识相,他不介意帮罗倾城做这么点子事,毕竟这是主子交待下来的任务,不容有失。可若是罗倾城把他的帮助当成理所当然,他会让罗倾城多吃点苦头,好让罗倾城知道,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到了一座门楣上写着“罗府”的大宅院前,几名大汉放下担架,其中一名个子最高,看起来最凶的大汉站出来,大声嚷嚷道:“罗家的,赶紧叫你们府上能做主的出来,我们帮你们把长公子罗倾城送回来了。”
后面跟着的大汉也跟着起哄:“没错,赶紧的去叫人吧。”
“把那什么罗老爷和罗夫人都叫出来吧。”
“还愣着做什么,跑起来叫人去啊。”
“看他那傻样儿……”
罗府守门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何曾见过这样的事情,被那群凶神恶煞的汉子吓了一跳,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儿,探头往外看了一眼,便飞快的关上门,一路连滚带爬地往主院跑去报信儿了。
至于罗府门外,由于大汉们叫嚷的声浪太大,有不少经过此处的人被吸引得停下脚步,往这边走了过来。
就连附近几座宅里的下人们也得到消息,蜂拥出了角门,站在不远处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
见到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大汉们愈发得意,叫得更大声了。
很快,得了消息的罗家主子全部跑了出来,罗府的大门也重新打开了。
罗家的家主名叫罗元,今年三十出头,长相粗狂,虽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把他养得白净了些,但五官外形却更像是一名耕田的农夫,只不过那一身绫罗绸缎把他的气质衬托得人模狗样的,倒也能唬住人。
看来,罗倾城的外貌是随了其母。
一站出来,罗元看也不看担架上的罗倾城,首先斥道:“在我罗府的门外瞎叫嚷什么,还有没有王法啦?来人,把他们给我打走!”
一早得了吩咐的小厮家丁早就拖了棍子在后头预备着呢,得了主子的命令,立即气势汹汹的抡起棍子就朝大汉们奔去。
“哎呀,罗家老爷不认救命恩人,反倒恩将仇报啊。”
“打人啦!杀人啦!”
“说别人没有王法,结果自己却当街杀人啊……”
别看大汉们一个个跳起来叫得大声,可结果却是那些小厮家丁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三两下便被踹翻在地,全部躺在地上抱着伤处不断呻/吟,大汉们却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挑衅地望着罗元。
“反了天了,你们——”罗元见状,怒极,气得脸都红了,正想叫人去官府报官,让知府派差役过来捕人。
那名带头的凶脸大汉率先打断了他的话:“罗老爷,我们可都是良民,是前面不远处秀景山山上的樵夫,你们不能随意打杀我们,更不能派官捉我们。”
“良民?有你们这样的良民吗?随便带着一名伤者就说是我的儿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