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依旧在说话,或许是蹲得腿麻了,他站起身,依靠在那尊石狮上。
石狮的造型有些好笑,林辰的面容,却有些庄重。
“有些犯罪,是来源于恶意,有些犯罪,却来源于懦弱,而有些犯罪,则来源于无法自控,对我来说,他们更像是罹患精神疾病的孩子,他们首先是自卑而内向的个体,因为这种特性,他们被犯罪分子挑选、被他们曾经所信任和喜爱的人骗人那个可怕的地狱。你觉得,当他们进入那个群体后,首先遭受的是什么,是爱的欢迎吗,不,他们首先遭受的是虐待,对ròu_tǐ的凌虐对精神信念的摧毁。”
“你是想说,罪犯也是受害者?”刑从连的语调有些冷。
“你是不是觉得,无论遭受怎样的苦难他们也该坚守本心,不被犯罪分子左右?但很可惜啊,他们只是普通学生,他们抵抗不了人类的天性,人都有规避痛苦的天性,如果痛苦不可避免的时候,我们就会选择纠正认知,来适应痛苦。就好像一个男人监禁一个女人,他拼命虐待那个女人,一旦女人承受不住虐待,就会开始纠正自己的认知,将男人对自己的行为视作爱,并爱上那个男人,心理学上,将这个过程称为‘习得性无助’。”
林辰一如既往淡淡的,可刑从连却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不可遏制的凛冽意味。
“他们会逐渐爱上那个群体,接受群体所灌输给他们的观念,一旦他们真正融入群体,便会出现去个性化的现象,个体对群体的认同淹没了他们的人性,他们开始失去自我……”
“失去自我即失去人性,他们只接受群体的指令,因为从根本上说,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那些罪恶的念头,只是那个群体的意志,而不是他们的意志。”
听道这里,刑从连明白了,林辰从头到尾,都在告诉他,那些孩子,终究不是真正的恐怖分子。
在失去人性之前,他们只是一些被挑选的被害者,而在成为被害者之前,他们只是对生活充满美好幻想却又不太得志的普通学生而已,而在普通学生这个身份更前一些的身份是人。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那么,拯救其他学生的生命和拯救他们的人生,都一样重要。
刑从连忽然对林辰的冒险有了信心,因为他发现连他自己都被说服了。
果然啊,林辰说得没错,他真的很能说服人。
那么或许呢,或许太天真太理想太奇怪,可或许林辰也真的可以拯救那些孩子的人生也说不定呢?
“如果我拒绝呢?”刑从连忽然问道。
他说完,竟看到林辰用一种很不耐烦地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你怎么废话那么多?
……
苏凤子滔滔不绝的话语,通过耳麦,传入刑从连耳中。
台词当然是林辰撰写的,但表演却全靠个人。
林辰说,他会让苏凤子重演他们被洗脑的整个过程,把他们再洗回来。
首先第一步,就是变得极端。
群体都是极端的,因此,他们也只会被极端的情感所打动,想要打动他们,就要变得比他们更极端……
刑从连望着灯光下那个演技一流的种马作家。
像自古以来那些伟大的演说家一样,苏凤子滔滔不绝时,真的很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他说:“你们一开始被骗入这个集体,然后他们把你们关起来、虐待你们、嘲讽你们,告诉你们这是人性蜕变所必须经过的苦难过程,那时你们孤立无援求助无门,然后有群人跑到你们面前,宣讲自己经过磨炼而产生的脱变,告诉你们他们是如何从默默无闻的丑小鸭变成了高贵的白天鹅,他们说,只要你们相信他们加入他们,你门也可以做到……你们是不是就渐渐相信了?”苏凤子的唇角勾起,用一种俾睨众生的目光看着所有的闯入者们,“你们是不是还一起去捡过菜叶,吃过烂水果?哦,他们跟你们说,这叫同甘共苦,然后你们就被满足了,一起受点罪,你们就觉得彼此是不可或缺的同伴,一起上个床你们觉得真融为一体的?现代社会号召约炮走肾别走心,你们也真是天真。”
伴随着他的话语,那些年轻的面孔渐渐显露出尴尬而迷茫的神色,苏凤子的群嘲技能实在太过强大,他连他们最隐秘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为什么会知道?
在真正的精英面前,他们自卑怯懦的人格再次显现出来。
可这种迷茫,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们又愤怒起来,毕竟隐私被人发现,信仰被人践踏,这是不可容忍的侮辱。
他们面色潮红,眼中怒火仿佛要将一切焚为灰烬。
这实在是度极危险的情况,面对一群彻底的狂热分子,玷污他们的群体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令人无法接受!
……
闯入者们情绪的激烈变化,当然被楼上的监控者们收入眼中,两方人已经靠得极近,扬起的铁棍即将朝苏凤子头颅砸下。
江潮终于无法忍耐:“行动、行动。”
他向无线话筒下令道。
可枪声并未响起,而他的耳麦里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喂喂!”他又朝话筒喊了两声,依旧没有回应,很显然,他的设备没用了。
他很快想起今天早些时候,刑从连对他说因为警力可能不足,所以他还请了国际刑警的狙击手来帮忙,当时他觉得刑从连是好意,所以同意了,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和icpo系统不同装备也不一样,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