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敛尘明白了:“禁军皆在龙山镇,城中空虚,可杀余善水,可守株待兔夺皇子。”
游麟夸他聪明,又道:“此是一石二鸟中的一鸟。饕餮爪牙遍布泉城,那么他今日一定得知,我成了招摇过市皇子。明日龙山镇那边,杜巽一打着皇子的旗号,和四煞神教打起来。饕餮一定会来找我。到时候让夜隐帮刺客,埋伏府衙,布下天罗地网,将他擒拿。即可逼出重阳解药。此计若成,在旁人看来,只是朝廷里斯无邪一脉和四煞神教的纠葛,与我们毫不相干。”
夜敛尘咬唇,发狠道:“如此一说,成败就在明日一搏。”
游麟颔首,欺近几步,直勾勾看着夜敛尘。忽然道:“大哥~我又发病了~”
“怎……”夜敛尘一时走神,冷不防游麟仰脸送吻,齿舌相戏,一室无声。从外望去,映在窗上的两条人影,渐渐融到一块儿。没多久,灯灭院阒。
逢此网罗
泉城莲子湖湖畔,有位玉面公子哥,立在柳下远眺。一阵劲风刮过,吹得他袍角猎猎作响,亦掀起万层荷浪,长而柔韧的柳丝搅动不已,迷了游弋在陂水中的鲤鱼。
他推开走上前想给他加衣的男人,摇摇头,叹道:“县志有云,此处蛇不见,蛙不鸣。乃是由于父皇早年借宿于此,夜嫌蛙声扰耳,颁圣旨勒令青蛙闭嘴。从此,此地就万籁俱静,一派死寂。”
男人垂首恭立,静待后文。
“实乃无稽之谈。我看不是父皇遏止了蛙鸣,而是此地的官员将老百姓毒哑了。”公子哥忧心忡忡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蝗灾如此严重,千顷良田化为荒土,黎民苦不堪言,我们走这一路,却连个负责治灾的官吏影子都没见着。诞膺,这是官逼民反。”
名为诞膺的暗卫这才开口:“五爷说的是。属下方才去巡抚处夹递密折,途中听闻,山东副都统杜巽一,昨夜率禁军三千,进军龙山镇,誓诛首逆,平定龙山之乱。”
公子哥吃了一惊,恼道:“谁让他这么干的?那都是些饥民,走投无路才抢粮救急。他倒好,不去安抚,反倒平剿,简直是无理取闹,火上浇油。”
诞膺如实禀报:“他打的是皇子旗号。昨日泉城府衙住进位皇子,据说是七爷。”
“乱讲!”公子哥一听,面色铁青抓鞍上马,就往府衙赶:“老七去的是巴蜀,怎会在泉城现身,我倒要去瞧瞧,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冒充皇子钦差!”
诞膺闪身拦马,低促道:“五爷,事出蹊跷,谨防有诈。”
五皇子急忙绾辔兜蹄,埋腰拽住诞膺的手,将他一拉上马背,紧了紧腰身,轻斥:“怎地死不开窍。父皇将泉城托付于我,泉城只有我这一位皇子钦差。父皇若听得探报,只当是我让杜巽一出兵。如今大祸临头,即使泉城是龙潭虎穴,我也得露面闯一闯。你会保护我不是?”
两人下定决心奔赴府衙,只见大白天的,门牗紧闭。诞膺击响喊冤鼓,候了半晌,才有小吏打开门,探头问是来者何人。五皇子吃了个闭门羹,很是生气,冷冷道:“我是你们余知府要等的人。”
小吏说句“我们大人不等人”就要关门,诞膺眼明手快撑住,让五皇子侧身入里,然后自己也跟了进去。五皇子直闯正堂,吵着要见余知府,一扫眼的工夫,就见穿着蓝袍白褂的游麟打屏风后踱出。五皇子活见了鬼似的跳将起来,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失踪已久的孽障三哥会在此处:“你……!”
游麟也颇为吃惊,客套地接话道:“你,没想到皇上派的是五殿下你来此地~!也是~诞膺是山东巡抚的儿子,你相中他这个御前侍卫之后,不但没皮没脸向皇上要人做暗卫,还夜夜与他抵足而眠,如此情谊,他定会在山东为你大展拳脚肝脑涂地。”
五皇子让抛回的话题一堵,怒道:“我……!”
“我是三皇子处的小太监玩水呀~殿下忘了吗~?”游麟眨巴眼睛,一派无辜。
五皇子和诞膺交换了个眼神,都明白过来,游麟又在搞那些整人的小玩意儿,不想将身份公之于众。介于此处是余知府的地界,五皇子也不好直接将家丑抖出来责难,忍口气低声问:“……是你冒充皇子钦差?”游麟笑而不语。五皇子又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