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在人,其象为剑。
杀气在天,其象为雷。
“轰隆隆!”
沉闷的炸鸣自地平线上一路慢步而来,将逝的夜在这雷声中化作了齑粉。
唰!
新一天的第一道曙光被投进了一座雪白的建筑上,照穿数层帘幕后落在了一张洁白的床上。
床上躺着一名瘦弱的少年,印着红·十·字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是这房内唯一的鲜亮。
阳光先是照在了床脚上,过得一刻钟,才慢慢地移到了少年的脸上。
“唔!”
一缕黑烟毫无征兆地从少年的脸上升起,焦黑的痕迹在无形的笔下溢出,才不过一息间便布满了少年的整张脸庞。
如蛛网,如裂窗。
少年发出了痛呼,翻身便摔到了床下。
“扑通!”
颅骨与瓷砖地面碰撞所发出的声音是沉闷的,好似在深山藏了一千年的钟,为半腐的木槌所敲响。
“这是……什么地方?”
少年在地上趴了一会儿,随后避着阳光站了起来。
他环视了整间房间一圈,然后又将自己的双手举到了面前。
“这不是我的手……这不是我的身体……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喃喃细语间他面上的焦痕迅速地淡化,新生出的肉白皙如婴。
畏光,拥有迅速再生能力,他是一名血族。
“哗啦!”
还不及这少年想出个究竟来病房的门便被拉开了,一名老者抢先跨进门中,在他身后五位护士鱼贯而入。
“关小明,你醒了?”
老人的脸上有着一个和煦的笑容,但落在少年的眼里这份笑容中存着一份炙热。
像是个看到了稀世珍宝的财迷。
少年不止一次地见过这样的表情,若是放在以往他必定会怀着嘲弄的心眼好好玩弄一二,旦现在的他却提不起这样的心思。
因为他在老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力量。
“修士?”
少年的心为之一紧,但面上却强自不动声色。
“唔……我这是怎么了?”
少年不能确定自己血族的身份是否已经为对方所掌握,虽然当前的状态可以算是前所未有的糟糕,但他依旧存着些自信与傲气。
他觉得自己能骗得过眼前的老人,只要在他醒来之前对方没有探查清楚他的身份的话。
他可不是一般的血族。
“你失血过多,晕倒在矿山,算下来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了。现在初醒,怎可随便下床走动?来来来,躺回去,我们需要给你做个检查。”
老人说着便有两名护士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按住了少年的肩膀,少年本能地想要挣脱,但眼下情势不明,略一考虑后他将计就计地配合了护士的动作,坐回了床上。
此时阳光的照射点已经由床头转移到了地砖上。
光线的移动速度似乎有些不符合客观规律,少年见此略微皱眉,同时借着侧身上床的动作掩饰掉了他眉宇间短暂的异样。
“是要做什么检查呢?”
他看见剩下的三名护士手中所持着的东西:针筒、体温计、听筒。
看起来只是很寻常的物件,不过少年却是一样都不认得。
这一觉对他而言太过漫长了一点。
“普通的检查而已。”
老人浅笑,和煦依旧。
……
“唔!”
被劫云裹挟着于空气稀薄的高度上飞行的众血族忽然异口同声地哼了一声。
那是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痛楚与呼唤,为他们指明了一个方向。
“这个反应是……!”
一名活的时间较长的血族惊声叫嚷了出来,但还不及他将句子说完整便双目一瞪,如木鸡般呆立当场。
霖溟睁开了眼,一双黑的发亮的眸子投向了引发了异状的那个方向。
“醒了么?”
他如此道,
“正是时候。”
劫云在空中略略悬停,随后一个扭头,径直朝一个确定的方向疾驰而去。
……
“轰隆隆!”
于破晓时分作起的惊雷想不惹人注意都是不可能的,立在山道上就地谈着合作事宜的莫邪与赵冲天两人在惊雷行过头顶上空时皆是不由自主地冷哼了一声,赵冲天身上有玄青色的光芒亮起,莫邪的周身一阵模糊。相对无言中象征着两人的‘道’的力量竟是被不由自主地显露于外。
气劲间的碰撞激起了尘泥无算,林间寒鸦呱呱而散其中老弱者多肝胆碎裂、坠地而亡。
两人释放出的气势旗鼓相当,双方仅是身形稍稍晃动了一下便各自站稳。
“这是什么玩意儿?”
双方并没有交手的意思,骤然爆出的气势在两人稍稍交换过眼神后同时收起。莫邪抬头望天,以目光追上了雷声奔行的脚步。
他见过能将人吓得掉了筷子的雷,也见过唤醒一小区车辆警报的雷,但能激得‘道’产生反应的雷他还是第一次见。
能让沧浪剑意主动产生反应的存在定然是与它处于同一档次、甚至还犹有胜出的存在。
莫邪的感知没有能在空中捕捉到任何实体的存在。
“……”
赵冲天也看着天空,他沉吟许久,待得再度低下头来的时候,他的眼中已经是全然的凝重。
“莫道友,咱们就不拐弯抹角了,你所提出的所有条件我们都可以接受,天使的掌控权我们也可以不要,但只有一点:待得天下有变,我希望你能站在我们这一边。”
赵冲天很是慎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