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失眠了↑,
窗外江水流淌之声在这个夜晚中变得前所未有的响,喧嚣得像是老人的前半生。
他在刀头上讨过生活,无论是脸上、身上的疤还是失去的那只眼都是刀口生涯的纪念。
他砍过人,甚至在某座深山里他还亲手终结过一条生命。
刀锋划过咽喉,鲜血喷出的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在那个晚上,就是这样的声音回响在他耳边,让他辗转反侧。
恍若昨日重现,数之不尽的往事在这一夜浮上心头。
老人只在床上躺了半夜便爬了起来,白天的时候他已经在外面寻觅了一整天,可是一无所获,被他丢入江中的青年像是溶解在了涛涛江水中一般,他连对方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
江水这么急,昏迷不醒的青年在老人看来是死定了。
就像当年被他从背后割开了咽喉的人,只能无力地堕入死亡的深渊。
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后,毁尸灭迹!
老人不会忘记自己是怎样变成独眼的,当年他杀人后没有将痕迹处理干净,以至于被他匆匆埋在山林中的受害者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有血便有仇,有仇便要报仇。
仇家最终找到了他,他被逼入荒山,被逼得慌不择路,然而最后他依旧被围了起来。
在困兽之斗中,他失去了一只眼睛,但却保住了命。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保住性命的,那次经历他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也没有任何人能再查到当年的事情。
那次之后,他背井离乡,来到了陌生的地方,寻了个愿意嫁给他的女子成了家,再然后便是些无聊的剧情:有了儿子、儿子长大成家、老伴去世、儿子与儿媳不幸死于事故,最后的最后,他领着未通人事的小孙女住到了江边,就像他刚刚流落异乡的时候一样。
他这一生怎么样也无法用‘幸福’二字来形容,而一切的一切都被他归咎在了“当初杀人之后没有将痕迹处理干净”上。
同样的错误他绝不容许自己犯上第二次。
尤其是现在的他付不起再犯错的后果。
毕竟,他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也正是因此他才没有阻拦刘医生的离去。
有很多人都看见了他去找刘医生,也看到他与刘医生两人往江边赶,他不能动刘医生。
“但愿你已经喂了鱼虾。”
老人的眼睛很干,他知道,此刻自己的眼中怕是已经爬满了血丝。
他知道自己的极限快到了,几乎是两天都没有合眼的他有一种‘只要合上眼就会倒下去’的感觉。
他努力地睁开眼向远处的江面上望过去,期许着可以看见某种人形漂浮物,然而他已经老眼昏花,望过去江面上百米之内尚能看个究竟,百米之外便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像是雾,又像是云翳。
“噗——!”
忽然,老者听见了水声,一种不同于江水流动自然发出的声音,就像是江中有什么人在游泳一般。
“谁?”
水声的方位大致是下游,老者心中一动,架着船儿便顺流而下。
“前面是哪位?江中水冷,不可随意游泳!”
老者高呼着,活像个水库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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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们,十三呢?”
西都,古旧的城楼上,一伙穿着复古的家伙在非法集会,其中一名白衣男子负着双手用阴冷的眼神看着其他人。
这群人一共有二十位,大多穿着青衣,他是其中唯一穿白衣的。
白衣胜雪,在周家的规矩下,只有能排入前十的人才能穿这等颜色的衣衫。
“八哥!十三姐她说会在这里等我们,现在她不在这里,而且十八哥的灵魂印记又消失了,那恐怕十三姐是去追杀凶手去了。现在十三姐的灵魂印记仍在,以十三姐的手段相信是暂时没解决凶手,我们已经分出人手四处打探,一旦有动静了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回报给您!”
一名青年模样的男子对着白衣男子施礼道,他面上的表情拘谨,仿佛是害怕说错了什么一般。
“八哥,还请稍安勿躁!”
站在青年身边的另一人也附和道。
“十三留在玉简中的灵魂印记我已经看过,她并没有离开西都,都天炼魔阵,已经布置好了么?”
‘八哥’淡淡地道。
“已经都布置妥当了!”
青衣男子道,他从怀中掏出一方阵盘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八哥’手中。
“启阵吧。”
‘八哥’略微地看了看阵盘,随后又将其还给了青衣男子。
“可是……”
青衣男子将阵盘小心翼翼地收好,他的眼中有着迟疑。
“可是什么?”
‘八哥’哼道。
“可是五哥他们还没有到啊……”
青衣男子小声道,他小心地窥着‘八哥’脸上的表情,在见到后者皱起的眉头之时他的心跳都几乎漏过了半拍。
“不等他们了,启阵!锁城!”
‘八哥’道。
“是……是……”
青衣男子唯唯诺诺道,只是他却没有急着去掏出阵盘,这番动作落在了‘八哥’的眼中,顿时后者发出了一阵冷笑。
“呵呵,怎么,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