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空的月儿是红色的,在这轮月儿照耀下的小镇也是红色的。
窗户是红的,地面是红的,就连偶尔掠过小镇上空的蝙蝠的眸子也是赤红一片。
“桀桀……”
不明的狞笑在夜风中回荡,一道黑影走在街道上,路旁的灯火不明,他的影子时而短小时而纤长、时而魁梧时而精瘦。
“滴答。”
他每走一步都有滴水似的声音响起,声源发自他的足底。
这里应该才下过雨,街面上满是积水。
“有人吗?”
这条街上只有他一个人,他的手中提着一只车载应急油桶,这应该是个开车开到半途上没了油的倒霉家伙。
昏暗的夜,诡异的月色下诡异的小镇,他的后颈莫名地感受到了冰凉。
“有人吗?”
他大声喊着,街边明明有些亮着灯的住宅,但在他连续发出的呼喊之下那些亮着灯的窗前却是连一道影子也没有出现。
昏暗的街上只有他的身影、他的脚步、他的呼喊、他的心跳。
“哎呦!”
忽然,他脚下不慎踩到了什么东西,重心一时不稳便摔了一跤。
“啪!”
他的脸与地上的积水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挣扎着爬起,猛地,他发觉这水很黏。
“这是……”
昏暗的街灯下他几乎看不清自己身上衣衫上的纹路,他看不清印在自己掌中的‘水’中究竟混入了何等的杂质才衍生出了此等粘性。
“桀桀……”
摔在地上的他忽然从余光中窥见了一道黑影从街边住宅窗户中一闪而逝。
“谁?”
一瞬间的汗毛乍竖,他从地上直接跳了起来,随手将摔倒时从地上拾起的一物向着方才出现黑影的窗户丢去。
“乒!”
他丢得很准,手劲也很大,玻璃碎裂的声音盖过了风声,然而这本该是清脆的声响却是让他忽地联想到了指甲刮过黑板的感觉。
“谁!别装神弄鬼的!快给老子滚出来!”
第一次的,他说出了‘鬼’字,这也意味着这个字眼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回答他的依旧只有风中不明来路的桀笑以及碎玻璃落地的余音。
他小心地挪动着步伐,努力地向着路灯洒下的那片并不大的光明中靠拢。
他的影子开始被拉长,开始变得畸形,开始狰狞、与不远处光明无法触及的地带接壤。
就当他终于走到灯下的时候,他的影子正好连上了黑暗区域,而此时,路灯散发出的光也堪堪足够让他能看清楚自己手上、身上的异状。
红色,大片大片的红色,黏糊糊的红色。
“桀桀……”
风声很刺耳,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将手中沾着的液体放到嘴边尝了尝,咸腥的味道是那样的独特,独特到他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它的名称。
“血……”
由于曾经的一场事故,他失去了嗅觉,否则他根本就不会选择踏入这座小镇。
“桀桀……”
暗处的狞笑者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血色的月儿下,他仰起头,街边的屋顶上不知何时零零落落地出现了一个个黑色的身影,一道道仿佛在打量着猎物的目光从各处投来。
“桀桀……”
他紧靠着路灯,似乎想借着路灯下的这点光明将那些黑影们挡在外面。
他从衣服里摸出了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菩提。
天竺的佛本不该管东土的鬼,更何况是菩提。
在他颤抖的眼神中一条纯黑的手臂猛地从他的影子中钻出,在他发出此生最后一道高音之前拗断了他的脖子。
“嗬嗬……”
他倒在了地上,光明拥抱着他,但他却感觉身体越来越冷。
他的咽喉中发不出一个字的音,直到他听见了一声吸气的声响。
“吸——”
在他的影子里,一颗狰狞的黑色头颅冒了出来,魔像大张着嘴吸取着这个渐离人世的灵魂。
“啊……!”
他整个人都开始痉挛,活像条被放在热锅上煎的鱼。
巨大的痛楚使得他七窍流血,天上的月儿映在他的眼中。
这滴血泪带着月儿的影儿。
他很快就没了生息,而魔像也适时地闭上了口,它百无聊赖地从死者的影子中钻出,六条手臂中的两条不住地摸着自己已经微微鼓起的肚皮。
“饱含恐惧的灵魂果然美味……”
它满怀缅怀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死者,头脑简单如它无法像某些贵族一般做出诗歌来赞美食物,它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尊敬食物。
“喂喂喂!趁·热!趁·热!这货美味着呢!”
它冲着街边屋顶上站着的血族们大喊道,可惜由于这些个血族不通它的‘方言’,所以他们并不清楚魔像想要表达什么思想感情。
他们看到的场面只是一头彪形魔物对着死者不断地摆poise,仿佛是在耀武扬威,又仿佛是在显摆什么低级趣味。
总之,这很不贵族。
魔像见呼唤了半天都没人理它顿时就没了兴致,这个男人是镇子上最后的活人,在他不请自来之前血族与魔物早已将整座小镇收割一空。
这是一场盛宴,而且还是吃一碗倒两碗的盛宴,最后到场的男子只相对于众人用于饭后消食的甜点。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盛宴已经结束,是时候做收尾工作了,众位血族很有默契地一同从屋顶起步,弹跳或滑翔,冲着镇外奔去,而魔像也适时地潜入了地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