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要跪下、低头、妥协便可以得到想要一切,那为何还要倔强地站着?
“宣诸葛卧龙觐见~!”
又尖又长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午夜落下屋檐的猫,毛骨悚然。
宁采臣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踏入这座宫殿的,他甚至没有去思考自己是如何在一夜之间退了烧、又是如何在比‘一夜’更短的时间内从荒山野岭被运到京都的。
他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备受文人雅士的白衫,头发与胡须也被侍女细心打理过,他这副皮囊本就不错,此刻的他用“白衣胜雪、英姿如峰”形容真当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
当然,这得忽略掉他脸上略显呆滞的表情。
“草民诸葛卧龙,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并没有在大殿上站立多久,在划分了文官与武官队列的‘楚河汉界’中,宁采臣弯下了膝盖、低下了头、诵出了谦恭,像是条摇尾乞怜的狗。
“平身。”
大殿之上只有一个声音,两旁的文武百官安静得像是树木,就连呼吸声都似被刻意地压低了,这额外衬托出了宝座上那人不可直视的威严。
“谢皇上。”
谢过礼后宁采臣从地上爬起,从走入大殿到现在至始至终他都没向宝座之上望去哪怕一眼,似是畏惧王者威严,又似是脖子出了问题而导致的病态。
“久闻诸葛先生大才,今得国师引荐,果然气度不凡。原太子太傅病故已久,现朕有意拜诸葛先生为太子师、任太子太傅一职,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宝座之上的声音中气十足,丝毫看不出正是由这位中气十足的帝王掌管着如今民不聊生的天下。
“臣岂敢违逆天意。”
宁采臣从未上过朝堂,说实在的,他其实只是个通过了乡试的秀才,但是此刻他的一言一行却没有丝毫的不妥,就好像他真的是诸葛卧龙一样,就好像他曾经站在这里过一般。
“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宝座上的帝王问道,宁采臣虽然没有抬起头,但是他的脑中已经呈现出了这位帝王对着诸多臣子摆手、同时以目光微不可查地审视这些臣子的样子。
“陛下圣明!”
众口一词异口同声,大殿上一片歌功颂德。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待得声浪退却,初时传宁采臣入殿的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普渡慈航今日并没有来此,文武百官也没有什么本奏,早朝就这样散了。
“退朝。”
百官中,宁采臣是最后一个离开大殿的,临行前他终于抬起了头向宝座上望去。
宝座上的帝王两鬓斑白,他一直在看着宁采臣。
“太子……不,这个国家的未来就拜托你了,‘诸葛’先生!”
帝王的声音很是疲倦,像是在朝堂上耗尽了全部的威严,但听见他所说的话依旧让宁采臣不由得心中一颤。
他在‘诸葛’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像是在强调什么。
宁采臣对着帝王行了礼,转身便走。
他的脚步匆促,像是身后有着洪荒巨兽,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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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邪在云层上盘坐了几乎一天一夜。
断裂的骨能重新长回。
流出的血能再度补充。
但正如他一天一夜前坐下的时候所明了的道理一般,心境上的裂痕远比肉身上的伤势要难以治愈。
“我一定要亲手解决掉普渡慈航!”
云端,莫邪张开了双眼,两道银亮的光芒在他的眼中一闪即逝。
他收了姿势,落下云端,发出了誓言。
他没有回义庄,甚至没有朝着义庄的方向看上哪怕一眼。
因为他知道,普渡慈航不会在那里。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不该去那里。
自从降临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一直在搅风搅雨,连累了n多无辜的人因他惨死,昨日还在一起饮酒唱歌的伙伴,今日便成了一地枯骨。
“啊!!!”
莫邪急速地飞行着,靠着驿道的指引他仅仅用了小半个时辰便抵达了一座不小的镇子。
“兰若寺怎么走?”
省去了全部的繁文琐节,莫邪直接冲进官驿所在揪出了一名穿着官服的人。
“大胆!”
小镇尚算繁华,在这样的小镇上劫持一名官员没理由不会激起什么反应。
有人冲上来,官差、民夫、拿刀的、持棍的,莫邪此刻站在街面上,人山人海将莫邪围了里三圈外三圈。
“放开李大人!狂徒!”
有人在聒噪,有人已经冲了上来。
莫邪没心思跟这些人纠缠,他直接跳到了空中。
“兰若寺怎么走?”
他问。
“您……您说的是哪个兰若寺?”
那官员早在被莫邪揪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吓坏了,这年头光天化日之下杀害公·职人员的事情已经不是新闻,他觉得自己遭逢的就是这档子事儿。
但是在他被莫邪揪着升了空之后他便意识到自己错了。
对方显然是位有**力在身的仙师,而仙师,从来是不屑于自己动手杀人的。
底下的众人在见到莫邪升空之后顿时止住了喝骂,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惊叹。
“仙人!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