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如何呢？这根本不是问询苗微的意思，分明是逼着她选择。

要是听她的话，那就予之以利。若是不听，那就予之以胁。

苗微垂了双眸，略略低头，绞着双手，并不做声。她心里明白，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不太相信程珊敢对卫晴不利，至于为什么借自己之名，怕是卫晴曾经提到过，程珊纵然厌恶，可仍然想要投卫晴之所好。

程珊见她这样懦弱，越发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是我瞧得起你，不过是拿你装个幌子罢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苗微当然不会逆着程珊的意思办，当下低声道：“好。”

程珊将乌头掷到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苗微道：“你既答应，便不要食言，否则我有的是办法处置你，我会向卫五姑娘下帖子，到时不必你亲自招待，只需露面即可。”

程珊傲然而去，苗微则坐在窗前发了半天的呆。

她倒不是替卫晴担忧，也不是替自己未来命运担忧，只是对于程珊的举止有些惋惜。她这是钻了牛角尖，一意孤行的要去巴结卫晴。

这样的人，宿命是注定的，没谁是傻瓜，卫晴更不是，何况有卫家给她撑腰，程珊讨不到便宜去。可程珊过于急功近利，不会有好下场。

她若始终安分守己倒还罢了，但凡敢自作聪明的算计卫晴，等着她的只有一个生不如死。

程珊自己不识字，自然也不会写字，求了外头的人写了贴子，最后署了她和苗微两个人之名，打发人去给卫府送去。

卫夫人先截了这贴子，眉头蹙了半晌，这才叫人给卫晴送去。

卫晴要比卫夫人直接，将贴子一丢，道：“我不去。”

从来都只有别人巴结卫家的道理，卫家还断断到不了要迎合一个寒酸六品官之女的地步，有了上次对程珊的大致了解，卫晴对她避之不及，更别说去她家了。

不过卫晴也知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她略想了想，有了主意，跑去寻卫夫人。

卫夫人笑笑，道：“行，那就听你的，横竖一两个人也怪没意思的，你不如索性多请几个。”

卫晴果然回了程珊的贴子，没提应约之事，反倒邀她和苗微、程思、程意去城郊的庄子游玩。

这会儿近入冬月，已经下过两场小雪，京城正是天寒地冻时节。

卫家在城北的庄子上有天然温泉，这会儿去是最合适不过。

程珊咬了咬唇，虽没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卫晴肯给回应也算是好的了，当下忙答应了，却叫人带口信道：苗微病弱，不宜出行，怕是到时只有她和程思能去。

卫晴得了回信，倒是呆了好大一会儿。

她也不是没心眼儿的，相反心眼极多，与程珊仅有的几次接触，再加上她担卫晴已经把她这个人猜了个大概。

她这是拿苗微做饵，诱自己上钩呢？只是，她处心积虑的要把自己诱到程家，所图为何？

苗微睡到半夜，又被恶梦惊醒，仓皇坐起身，听着窗外的秋雨飘摇，心底更是难熬。

忽听得有什么声音。

绝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也不是雨打窗棂的声音，这声音格外的尖锐，像是用刀在挫着什么。苗微一个激灵，赤脚下地，摸黑在屋子里转悠了半天，终于举起了烛台。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知道手里有尖锐的重物，于她来说终究是个保障。

窗子被人打开，探出一颗头来。

苗微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她举起烛台没命的打过去。

怦的一声，沉重的刻在苗微心上，她力道之大，自己都意外，烛台都差点儿脱手，一时苗微都替那人疼。

那人惊叫一声，随即又偃旗息鼓，好像被什么把嘴堵住了。

听见声音，林妈妈惊慌的跑进来：“姑娘，出什么事了？”

苗微颤抖着将烛台放回桌上，扶着桌角道：“没，没什么。”她不确定危险是否已经解除，万一那人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她不想让林妈妈跟着白白牺牲。

但林妈妈不信，点了灯，四下察看，见窗子开了，不由的道：“这窗子怎么开了，明明奴婢昨儿关上了的。”她忽然惊叫起来：“这是什么？啊，血。”

苗微无视林妈妈的大惊小怪，心里松了一口气，既见了血，想必那人已经跑了。

她颓然的坐回床上，低头只看着自己的手。手那么细，细到没什么力量，并且这时候还在抖，预示着主人内心的畏缩和恐惧。

但她只是胆小懦弱，而不是蠢。

她其实有着非常明晰的判断力，能敏锐察觉危险的靠近，也知道在危险到来之前应该先下手为强，甚至在举起烛台痛击的时候，还在害怕不能承受一击不中之后的后果。

好在老天垂怜，现在的成果表明，她做对了。

其实不是每个人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勇气，很多坏人更是心虚和害怕，他们也会疼，疼了之后第一个想的不是报复而是逃。

苗微笑起来，眼泪却越掉越多。她想，从前娘总教自己要做个好人，可做好人能带给她什么呢？只能是无尽的屈辱和难堪。

现在她变坏了，反倒比好人的下场要强，既然如此，谁还会做好人？

在程老太太院外的夹道上，苗微又遇见了程良。

程良额头蒙着一段白布，渗透出乌色的血渍。苗微无视他阴狠及怨毒的眼神，只盯在他额头那块血渍上看了又看。

程良像条毒蛇似的凑上来：“微表妹，这都是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