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齐明逸的脸先是刷白,然後逐渐变红。在头顶即将冒烟之前,他果断抛下左伯堂受伤淤青的手臂,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嘶!又生什麽气啊?”揉揉手臂,左伯堂小声嘟哝。
门外,站了十多分锺的严诀和娄明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左某人在自己的感情问题上,绝对是反应迟缓的超级大白痴!
比了比手势,两人一前一後进了房间。
“哟,左先生伤得不轻啊?”严诀揶揄道,“这东一块西一块的,扮奶牛呢?”
“滚。”左伯堂抬腿给了他一脚,没好气地说,“老子是工伤,光荣!”
“行,行,你光荣。都四十了还玩幼稚,大叔装嫩会被人当变态的。”
“你……”左伯堂强忍著抄板凳砸他的冲动,粗声问道,“那群孩子怎麽样了?”
娄明倚在墙上,平静地向他描述特科队员的情况。周致和欧阳玉轻伤,刚刚包扎完毕;风邪左肩被子弹射穿,已经送往病房;柳殇,成飞,阿豹伤势较重,也都被要求住院治疗。而龙炟伤情极为严重,除枪伤外全身还有多处刀伤,若不是抢救及时,恐怕性命不保。不过令人惊奇的是,医院竟然得到了刘庄的允许,用警车开道去c区取血!高层们不禁猜想,难道一向冷酷无情的刘sir终於开始知道疼儿子了?
“屁!”左伯堂断然否定。
“为什麽?”
深深呼吸,左伯堂努力平复著波动的心情。“你们知道我赶回去後看到的第一眼是什麽吗?他正用手掐著龙炟的脖子!”
严诀陡然一惊。可以想象,左伯堂要是晚到一步,後果将会如何。刘庄完全能把责任推卸干净,毕竟当时龙炟已是奄奄一息,就算他把账算到杨程安头上也没有人会怀疑。想到这里,他真为龙炟捏了把汗。只是,刘庄既然起了杀念,那又为何要救他呢?这未免太矛盾了。
“天晓得。”左伯堂冷哼道。变态的思维,常人是猜不透的。
“好了,你快擦完药回去吧。这里没空床。”连环爆炸事故加上警部伤员,b区的医院今天几乎爆满,轻伤者大都被送回家休养。就连高层也一样,无特殊待遇。
“哦,你们谁载我一程?”起身穿上外套,左伯堂想搭顺风车。
“我们没开车。”娄明走到门口,顿了顿,他说,“不过明逸有。”
左伯堂瞬间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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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病房内,换上了防菌服的陈景默默地坐在病床边。他不敢想象被褥下究竟隐藏著怎样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只能从那张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无力的脸庞,和气若游丝的呼吸判断出当时的情况有多麽危险。
罪行累累的杨程安逃走了,徒留一片狼藉。人们都说他是个残忍的混蛋,可对现在的陈景来说,真正残忍的,是龙炟。
“……是不是在你心里,只有兄弟最重要?为了救他们,你可以不顾自己,不顾我的感受?”陈景低声喃喃著。“如果你知道失去爱人会让琉璃他们痛苦,那你为什麽不能替我想想?要是没有了你,我该怎麽办?……或者对你而言,我根本就无足轻重,不值得费心去考虑吗?”
轻轻地替他掖好被角,陈景忍著心痛离开了病房。
刚准备踏进电梯,急促的手机振铃阻止了他的脚步。
“喂?”不想打扰其他病人的休息,陈景走到角落轻声应答。
“陈景吗?我是冷衣。你还在医院吗?”
“嗯,有事吗?”
“呃,你能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麽?我有东西给你。”
“……好。”合上电话,陈景带著疑惑乘上了电梯。
休息室内,冷衣正在泡咖啡。接连几场手术快把他累倒了,一想到待会儿还要巡房,他不得不借助咖啡提神。见到陈景,他疲惫地扯出一丝笑容,“去看过龙炟了?”
陈景点点头,面色憔悴。
“唉。”冷衣明白他的心情,於是也不多话,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他。
“这是?”封口处用火漆加盖了秘印,看样子不是一般的信件。
“是遗书。”冷衣回答。
“什麽?!”陈景惊得手一抖。
叹了口气,冷衣略带伤感地说道,“特科有著不成文的规矩,每位队员必须留下自己的遗书,若执行任务时出现意外,那至少对亲人能有个交代。这一封,就是龙炟的。”
手臂不自主地开始颤抖,陈景猛地将信塞回冷衣的手里,失控地吼道,“我不要!他还活得好好的,我为什麽要看这个!”
料到对方会有过激反应,冷衣耐著性子解释,“是我用词不当。你可以把它当做一封普通的信,毕竟这是龙炟的意思,他怕你胡思乱想,所以特地嘱咐我,如果他身受重伤,没办法亲自向你开口的时候,就把信交给你。”
望著再次递过来的信封,陈景怔了一会儿。但最後,他还是拒绝接受。“我要他自己跟我说。谢谢你,冷衣。”
留下一抹虚弱的笑容,陈景缓步走出了办公室。
冷衣愣了愣,“怎麽一个个都那麽倔呢……”陈景是,琉璃是,风邪也是。谁说外表温柔的人内心也会脆弱不堪啊?这不都很坚强麽,害他白担心一场。唉,看不看随便吧。不过他倒是真心希望这些信永远都派不上用场。
将信放回资料夹,冷衣翻著写得满满的病历表,再次无奈叹气。
大战告一段落,接下来,该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