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一听这话当然十分高兴:“我习惯,很习惯,以前我家住胡同里,比您家还挤呢,我和于凡一起睡就成。”
小白脸却说道:“上厕所很不方便,你能忍受么?”人家在北京住的是大楼房,有暖气,有浴室,讲究得很,哪儿像他家又窄又破的。
“能,明天你到我那儿住,今天我和你挤挤。”他笑容满面,心里乐开了花。
又耗了一会儿,小玲就揉着眼睛爬上阁楼睡觉去了。
顾卿也和于凡上了二楼睡觉,楼上有六七平方,放了一张双人床垫,还有个八十年代很流行的黄色大衣柜和一个深棕色的木箱。
房檐特别矮,他一米八三的身高几乎碰到屋顶了。
于凡从木箱内拿出一条薄被递给他,轻声说:“咱两说话小点声,我家隔音不太好。”
“成,今天就侃大山,不干别的。”他趴在于凡的耳边说,随后就脱下衬衫和长裤,钻进了被子里,孩子气的朝上海男人眨眨眼儿。
于凡也脱了上衣和裤子,躺到了靠里的位置,这也是他们多年前一起睡觉时养成的习惯。
楼下的母亲睡了,楼上的闺女早就进入了梦乡,他便没有拒绝搂着自己的北京男人,顺从的靠在对方的胸口。
顾卿贴着他的耳边儿说悄悄话:“咱两好多年没挤在一块儿睡了,最后一次是在景洪,你还记得吗?”
于凡出神的望着黑压压的屋顶,低声道:“长途车站边上的小旅馆,我们去过好多次。”
“嗯,除了老有耗子,别的地方都挺好,干净,床不硬,比起宿舍的强多了。”他边回想边说,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了,但当时的感觉依旧清晰的印刻在心头。
上海男人笑了:“到处都放了老鼠药,可老鼠都不吃,养了猫,但老鼠太大只,猫也不敢靠近。”
“呵呵,你说那时候生活困难,老鼠没泔水吃,怎么能长那么大?”顾卿一直琢磨不明白,要是人和老鼠一样的□,非洲就不会有饥民了。
“老鼠什么都吃,人行么?”
“人也够可怕的,除了嚼不烂,咬不动的,都敢吃,我在广州谈生意的时候他们请我吃什么,你猜得到么......刚生出来的小白鼠,当时我他妈差点吐了,那几个广州人吃得满嘴流油,好像人间美味似的。”现在想起来他还恶心呢。
于凡很诧异,连忙转过身,抬头问:“真的?”
“骗你干嘛,他们还吃穿山甲,反正什么奇怪吃什么。”他不能苟同这些奇奇怪怪的饮食习惯,当然,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了,人人都有足够的自由,都可以有独特的喜好,他不能随便就说别人错,而自己的观点对,因为那是十分幼稚可笑的。
“我是不会吃那些东西的,以前赵晨他们总去后山抓蛇,让我吃,我一次都没吃过。”想起这件事来他就全身发毛。
“我也没吃过,那东西怪可怕,我吃不下去。”顾卿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却和于凡一样害怕没有脚在地下“刺溜刺溜”跑得很快的生物,蛇仿佛是他们两的死敌,别说是吃,就连在电视上看到都直起鸡皮疙瘩,唯恐避之不及。
“陈冬和赵晨怎么样,你们还有联系么?”他问,那两个北京知青都是开朗,健谈的人,尤其陈冬还是顾卿的发小呢。
成功人士小声答道:“陈冬在首汽造汽车,赵晨是中学老师,我们有时候还会聚聚。”
“他们孩子也不小了吧?”
“都上小学呢,你算是咱们这拨人里要孩子早的。”说到这儿,顾卿就有几分郁闷,心里酸溜溜的。
于凡垂下头,叹了口气:“其实我以前总后悔,后悔没去考大学,可我连高中都没怎么念过,文化课差太多了,所以就放弃了。”
“那时候大学多好考,你不应该放弃,要是你念了大学,肯定会比现在过得好。”
他凄惨的一笑:“或许吧,不过谁也预料不到以后会有什么变故,就和下岗似的,我们过去看不懂,现在也搞不明白。”
顾卿摸摸他的脸,低声说道:“没什么不懂的,人要见风使舵,随时观望政策,这样才能在中国混下去。”
于凡摇头,很没底气的说:“反正这些和我没关系的,我们这种普通人也就是随波逐流罢了。”
他柔声道:“现在有我,我会支持你的,别担心。”
☆、旧账
这一晚,他们直到凌晨两三点才渐渐睡去,两人聊了很多,过去的事儿,分开之后的事儿,还有未来的想法,虽然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但还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毕竟他们都在红土地上度过了青葱岁月。
第二天早晨,他们一起回了浦江大酒店。
于凡上班,而顾卿则先进房间洗澡,睡到下午就又开着车出去了,之前联系的厂家还有三个没联系到,这两天得把事儿办了,之后能全心全意的和小白脸在一起了。
傍晚忙活完,顾卿忽然接到了郭绫的电话。
郭绫正坐在阳台上喝咖啡,心情有些烦躁,她锁着眉问:“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我哪儿猜的着,你说吧。”他把车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锁好车门,推门走了进去,想打包晚饭回去,等于凡下班两人就可以一起吃了。
“我在商场看到刘永强了,后面有个跟班的,买了好东西,出手好大方,他还认出我了,和我聊了一会儿,你说我能爱搭理他么?”郭绫这么多年来依旧无法忘记娟子的死,她一直觉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