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已经收了刚才的厉色,恢复了从容姿态,道:“放心,我不过是干些符合我身份的事。”
秀嫔又劝了几句,丽嫔只是岔开话去讲别的。
这天未时二刻,流霞宫来人找秋宁,说是丽嫔有事吩咐。
秋宁见是丽嫔的贴身宫女,不敢怠慢,带了长生赶过去。到了流霞宫,只见正殿的朱色殿门紧闭,周围一片安静。
那宫女道:“劳烦秋公公在此等候,奴婢进去禀报娘娘。”走了两步,忽回头道:“公公来见娘娘,不该行跪礼的麽?”
见丽嫔自然是要跪的,可是哪有还没见到人就要在宫门外行跪礼的。秋宁知道丽嫔是为墨钦留宿一事为难自己,也不作分辨,撩袍跪地。
那宫女进去不一会儿,便回来说丽嫔在午睡,让秋宁等一等。说罢转身走了。
原来是要罚跪啊。秋宁了然。今日他在昭文阁当差,见不到他,皇帝自然会知道这事……他摇摇头,只觉这位丽嫔不甚聪明。
跪了大半个时辰,长生有些跪不住,埋怨道:“这是要我们跪到何时?”
秋宁神色不动地摇摇头。
“师父,要不要找人去昭文阁支会一声?”
秋宁还是摇头,只低声道:“你要受不住便先回去,只是不要到昭文阁露脸。”
长生抿起嘴,坚决答道:“不,我受得住。师父的意思我明白,我在这里陪您。”
两人不再说话,又跪了快两个时辰,仍不见流霞宫有何动静。
春日的太阳虽不毒,在日头下跪几个时辰却也难熬。
秋宁渐渐觉得支持不住,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抬头看天色,只觉一团光刺得睁不开眼,耳旁嗡嗡作响,眼前的宫室不停晃动。他想叫长生,还未张开,竟昏了过去。
长生见他昏倒,惊骇地摇他肩头,叫声:“师父。”
秋宁双目紧闭,脸色青白,触手之处冰凉僵硬如死人一般。
长生伸手到他鼻间,已没有气息,又去摸颈间,只有微弱地搏动。长生吓得魂飞魄散。
他知道秋宁最近在用“天龙大法”激发内力。要知道“天龙大法”能在短时期内让人功力大增,但是此法对人体消耗极大,秋宁早年身体亏损得厉害,後来跟著皇帝东奔西跑也不曾好好调养,承受“天龙大法”已是勉强,何况白日里要为天圣节忙碌操劳,晚上还要领受圣恩,便如那绷到极处的丝弦,稍微受力便可能绷断。
今日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未时才准备用膳,听说丽嫔有吩咐,他们二人未及吃饭便赶了过来。秋宁如今的情形像是有性命之虞。
长生著急之下,不顾礼仪,大叫道:“丽嫔娘娘,秋公公昏过去了,求娘娘准奴才唤人救治……求丽嫔娘娘开恩……”
整个流霞宫不见一个人影,半点声息也无,静得只听到他的叫声。他嗓子都叫哑了,也无人回应。他把心一横,运上内力又叫起来,直震得宫门前的铜磬都发出鸣声。
终於有个太监从殿内蹿出来,指著长生骂道:“叫什麽叫,扰了娘娘午睡,小心拖出去打板子!”
长生一把抓住他的衣摆,央求道:“劳烦通禀娘娘,师父晕过去了,再不救治,只怕……”
那太监看秋宁一副死人样,心里直打鼓,可是想到丽嫔刚才声色俱厉的吩咐又不敢管闲事。
“叫你们跪著就跪著,费什麽话!”他推开长生,转身便走。
长生哪会让他走,跳起来抱住他的腰。那太监也急了,对长生又是打又是踢,他只是不放手。
正闹得不可开交,已经有人垮出殿门要来帮忙。宫外忽然传来太监的尖声唱诺:“皇上驾到!”
长生如见救星,放开那太监,踉跄地跑向龙舆,边跑边叫:“皇上救救师父!”
要出来的人全缩了回去,那太监也一溜烟躲了起来。
皇帝已见秋宁昏倒在地,从龙舆上跳下来,唬得身旁的太监宫女一阵惊呼。
他疾步几步,来到长生跟前,厉声问道:“怎麽回事?”
长生喘著气道:“启禀皇上,未时丽嫔娘娘召师父,师父和奴才还未用膳便到了流霞宫,适逢娘娘午睡,奴才们不敢打扰便在此等候。”
墨钦的眉头拧了起来,冷声道:“丽嫔要你们跪在这里?”
长生匍匐在地道:“流霞宫的姐姐说见娘娘要行跪礼,所以奴才们从未时跪到现在。”
这时候正殿门缓缓打开,丽嫔带著宫人出现在门口。
墨钦看看她们,对长生道:“快带你师父回去,让太医院著人给他看诊。”
待见长生背著秋宁离去,墨钦才大步向正殿走去。
丽嫔向他行礼,他只哼了一声,阴著脸打量了丽嫔一番,见她未带发饰,也只穿了一件半旧常服,确实像刚睡起来的样子。
丽嫔被他看得不自在,赧然告罪道:“陛下请恕妾不敬之罪,实在是妾才起身,未及梳妆。”
墨钦冷冷道:“你这一觉睡得可够长啊。”
丽嫔一脸懵懂道:“妾一到春天总是贪睡。”
墨钦压住火气道:“你睡便睡,如何叫秋媚音在外面跪了一下午。他是总管太监,即使犯错也应由皇後来罚。”
丽嫔奇道:“秋公公来了?妾怎不知?”
忙有宫女跪下回话:“回禀皇上、娘娘,本是娘娘要问秋公公天圣节献礼之事,秋公公有事来得慢,娘娘等不及先睡下了。秋公公便在外面等候。”
丽嫔责怪宫女道:“你们也太粗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