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祈越等江元睿离去,给香棋熬了碗退烧药,送到辛黎的卧房,此时里面睡的却是香棋,可谓物是人非。
祈越看着香棋喝了,让他躺下,又给他盖好被子,“发了汗就好了!”又嘱咐了两句,端了药要走。
香棋突然欠了身一把拉住祈越的衣袖,见祈越回过头来,松了手,抚到左眼角的那点红点上,“有什么办法把这点红点去了?”
祈越凑近了皱了眉细看了看,“原来不是痣啊,却是怎么弄的?”
“这是朱砂染的。数月前同秀馆封了馆,我被转卖到神仙居,余妈妈逼我卖身接客我不肯,她便吓唬我想扎我眼睛,让我卖不得艺。我本来寻思着横竖活着也没个指望,不如趁那时身子干净死了罢了,于是凑了太阳穴让她扎,没想到没扎准,扎到这儿,我自己抹上了朱砂,如今离开神仙居,我再不想让它多留片刻。”
祈越点头叹息,道:“去了不难,只是要吃点苦头!”
香棋想,什么苦我没吃过?!于是说道:“只要去了它,怎么都行!”
“那明日吧,不差这一时半刻,你今日先好好休息!”
香棋点头,缓缓躺下,捂着被子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便发出一身汗来,身子登时清爽了许多。然而,这夜他抱着被子却是几乎一夜没合眼!
次日,香棋早早地就起了来,闲得无聊,信步走到厨房,揭了锅盖,瞅着空空如也的锅,抿嘴思索。
祈越一进厨房就见到了雕像似的香棋,过来从容地从他手中接过锅盖盖上,道:“身子好些了?”
香棋点头,“好了!”说着,抬手抚上眼角。
祈越凑近香棋,细细地看了他眼角上的那点红,道:“方法不难,用针划破表皮,洗净颜色,上了药等伤口愈合了便好了!”
日头渐渐上来,保龄堂宁谧一如往常。
这时候,保龄堂后院里的石凳上坐了两人,石桌上放了瓶瓶罐罐。祈越正拿着针给香棋一点一点地挑着,做得很认真,又怕香棋疼,于是扎几针就要往上头吹几口凉气,“疼不疼?先忍着,一会擦了伤药就不会太疼了!”
香棋觉得保龄堂的伤药好用,不但助康复,而且还能止疼。这回听祈越说了,于是便好奇地问道:“伤药里掺了什么?止痛效果的确比一般伤药好许多!”
祈越此时却是专心致志地为他去颜色,没心思跟他闲话:“别动!小心扎到眼睛!”片刻后,说道:“这里头有御米粉,那是稀罕物,不过用量不多,效果却奇好!只是买办不易!”
香棋听了,也不对所谓的御米感兴趣,只是问道:“辛黎叫你祈越哥哥,我也叫你哥哥吧?”
祈越微微点头,“好啊!对了,你多大?”
“再过两个月就十六了!”
“倒是比辛黎还小呢,辛黎再过三四个月就十七了!不过你可比辛黎懂事许多!”刚说完,就咋舌不已——说漏嘴了!
和司彤相依为命的司欣十一岁的时候无端失踪,司彤寻他寻到了余清县,后来看到寻自己的告示,以为是司欣在寻自己,乔装打扮了去问了一番,答案居然是朝廷发出的。司彤忙躲了起来,更别说告诉人自己是司彤了。
失踪后,司欣也不知道怎么过的,数月前,祈越寻见他的时候,叫花模样的他刚巧羊角风犯,醒来后,只会说一句话,“我叫辛黎,我有病,我要找哥哥,哥哥的名字叫司彤。”
祈越认出辛黎后,千方百计地将辛黎弄进了保龄堂,还让疑心颇重的周鹤龄接受并将其留下、心甘情愿地给辛黎吃好穿好还给治病,算是费劲了心机。辛黎的生日连辛黎自己都不知道,按道理,祈越也不该知道的。
香棋倒是没听出破绽来,道:“辛黎是摔坏脑子了吧?哥,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真祈越的生日是九月初十,他还记得有一年,祈越的母亲还送了他碗长寿面吃,说是祈越生日,大家同喜。而自己的生日是次年的四月十八。这回祈越小心了,管好了自己的嘴,“九月初十!二十一了,比你大许多!”
香棋没质疑,他不记得自己大哥的生日了,连模样也是模糊的,全家遭难时他年龄太小——五岁都还没到。
他只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哥哥都有个金锁。哥哥的上头写的是吉祥,自己的则写的是如意,他三岁开始识字,就先把这两个词给认识了。同时还把自己的生辰八字背得滚瓜烂熟,当时不知道背的什么,只觉得顺口,后来才明白过来。
“吉祥”“如意”这对金锁不是仅有的一对,当时的市面上多的是,不过他哥哥的金锁与众不同,因为金锁上除了“吉祥”这俩字外,还有几颗小牙印,——香棋小时候发狠咬的,同时葬送了他的两颗小门牙。当时的他捧着自己沾血的小白牙,也不觉得疼,含着一口的血,嚎嚎大哭,他以为自己这是要死了。他哥哥本来跟他怄气,见他哭得撕心裂肺,忙过来安慰不已——他最记得这个了,简直永生难忘。
那个金锁本以为此生再无法得见,然而数月前他去保龄堂的时候,恰巧瞧见了祈越手中恰好拿了那么一块金锁,一模一样,简直毫无疑问的一模一样。
这数月来,他常常往保龄堂跑,早已混得个脸熟。他看得出祈越对辛黎好,把辛黎当弟弟看。他越看祈越越觉得,自己的哥哥长大了就该是祈越这性格、这模样,此时自己固然已经是无颜认祖归宗,然而从今后能跟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