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处扫了一下,发现不远处竟有一座小庙,门窗破旧,应是废弃已久的。
未加思索,虞正非径直拉过虞云飞快跑进庙里。
小庙两扇木门破烂不堪,早已从门框上掉落,不足以遮挡视线。虞正非就着一点微弱的月色看到庙里只有几件落满灰尘的家什,除了正对门的一个半人高的木柜,再无避身之处。
他略一思索,便将还处于丧母悲伤之中的虞云推了进去,又解下腰带将他的手脚束缚住。
虞云一脸迷茫地看着父亲,“爹,您为何绑我?”
虞正非打紧绳结,对他道:“你先躲在这里,不要出去。”
虞云忙追问道:“那您呢?”
“爹去引开他们,等躲过了他们,爹再来找你。”
“不可,您如何躲得过,让我去!”说着就要挤出木柜。
虞正非按住他,“你放心,爹功夫好着呢,不怕他们。”
他强忍着悲痛,朝虞云笑了笑。虞云看到他脸上闪过异样的神情,只是那神情不过一闪而逝,若不是他眼尖,定被他唬了过去。
他干涸的眼底又涌上一股热泪,“爹,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云儿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再失去父亲。”
虞正非听得心头抽痛,他又何尝忍心叫他孤苦一人,只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再做其他考虑。
他从衣摆上撕下一条长布,不顾虞云的反对,封住他的嘴,凝重嘱咐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
“唔,唔……”虞云摇摇头,想要说话,嘴里却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虞正非眼眶一红,双臂揽过他,语气低沉而悲切,竟含着几分恳求,“云儿呀,答应爹,如果爹没有回来,要好好活着,不要记恨,不要报仇,爹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唔,唔……”虞云奋力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开绳索,脸上泪下如雨。
虞正非抹着眼泪放开他,看了他最后一眼,终是硬下心肠关上柜门,找来一根木棍栓住门扣。
虞云哭着用身体去撞柜门,虞正非心头悲恸不已,在木柜外站了一会,握紧了双拳调头离开,朝外冲了出去,不过片刻的功夫,已跑出数百米外。
虞云心急如焚,挪动身子趴到柜子中间,透过中间的细缝朝外探视,不过一眼,便惨白了脸,整颗心几乎要吊到嗓子眼。
只见那群人已追了上来,数百米外的平野上,一群人将虞正非围在中间,夜色模糊,虞云看不清那群人的衣着外貌,只隐约瞧见十几个黑影,个个手上举着长刀利剑,杀气腾起。
为首的一个人骑在高大的马上,正与虞正非说话,因离得远,饶是虞云凝听静听,也听不见半句字眼。没过多久,骑在马上的黑衣人踱马信步走开,留下的十几个黑衣人举起刀剑围向虞正非,虞正非起初还能负隅顽抗一阵,最终还是寡不敌众,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与悲痛笼罩下来,虞云一直在撞柜门的身体霎然僵直,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原本细长的双目睁得滚圆,直愣愣看着父亲。
他眼睁睁看着一道又一道的刀刃划开父亲的皮肉……
眼睁睁看着父亲的鲜血如夏雨倾注而出……
眼睁睁看着枯黄的草地被鲜血染红,像极了枫叶残红……
最后,他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体慢慢倒下,惨死在乱刀之下……
虞云的哭声嘎然止住,只觉世界走到了无声的尽头,天地都在绝望的哀默,他喉咙里发出无声的一声哀吼,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梦里,还是在罗州的小院里,门口的河流泠泠作响,树上的黄鹂声声啼叫,母亲坐在门前为他缝制衣裳,笑着说他又长了个头,父亲推开院门兴冲冲跑进来,举起手中的兔子献宝似的说又给他逮了一只小宠物。
那是他最美好的过往,幸福安逸,天伦喜乐,他不愿醒来,只想永远活在那时候,就此长眠……
长久的死寂里,柜子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声响,虞云在半昏不醒中惊醒过来。
他睁开双目,短许的茫然后,惊觉一股危险的气息袭来。他连忙屏住呼吸,往柜子里缩了缩,心脏紧张得几乎要跳出心口。
只听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走进来,踩在破旧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那脚步声不断靠近,最后停在柜子外,柜门从外头缓缓打开。
虞云死死盯着那不断拉大的门缝,只觉头皮发麻,狭窄的柜子充斥了难言的恐怖,直要将他活活吞噬……
第6章 枫叶红(二)
话说白昸琇得知虞云被带到戴府后,当下便领着一众府兵,雄赳赳气昂昂地一路杀到戴府。
门前戍守的士兵远远看着一群人来者不善,正要上前赶人,走近一瞧见是白家少爷,哪里还敢动手阻拦,连忙迎上去:“小人见过白少爷,不知白少爷何事屈尊光临?”
白昸琇只当没瞧见他,带着人径直往门里冲去,一脸煞气。
守门的一面往后退,一面挡在他跟前,好声好气劝道:“白少爷这么大架势是做什么呢,您要见我家大人,小人即刻派人去通报,您请稍等片刻。”
“闪开!”白昸琇一把推开他,抬腿就是一脚踹开了戴府大门,往大院里大声吆喝:“戴老头在哪儿,快给本少爷滚出来!”
守门哈着腰亦步亦趋地跟上去,“白少爷您小心喊坏了嗓子,小人给您通报去。”
狗蛋一口骂了回去,“通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