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她满头雾水。
「你们就只会关在房间里聊天就对了!」母亲在门外怒吼,「都没人出来帮忙?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快忙死了?我是什么命,伺候你们一辈子,我都六十好几了,你们……」
翡翠慌张的应了一声,跟岑毓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在意你上不上大学。我只希望你健康快乐,不要当坏人。」
岑毓抬头看他忧郁的母亲。从小到大,母亲一直都是这么忧郁、眉头不展。他忍不住伸手抹了抹妈妈眉间深深刻着的愁纹,放柔了声音,「妈,我知道。妳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她笑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她的妈妈大喊,「翡翠!」
狼狈的,她立刻打开门出去。
岑毓看着他的母亲,不知不觉,眉头也有跟着母亲相同的愁纹。
***
翡翠在后阳台洗着衣服。
翡翠的母亲是个很传统的妈妈,即使有洗衣机,还是严格要求每件衣服都要泡过、在大洗衣盆里搓洗过,再放进洗衣机里头。所以他们家的衣服褪色得很快,每件都被严苛的考验,有种苍白严肃而紧张的气息。
虽然辛苦、虽然连晾衣服都被挑剔,但翡翠还是最喜欢洗衣服的时候。因为他们的后阳台小到只够放置洗衣机,当有人在洗衣服的时候,没有其它人容足的地方。
这是闹哄哄的家里,唯一可以获得安静喘息的角落。
她用肩头抹去滴到眼睛的汗水,用力搓洗着一件件的衣服。她那把无处摆的扫帚,就搁在后阳台,临着后门。
已经很久不去想什么了。她硬着心肠,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甚至母亲要她去楼下的汽车当铺当会计,一天十个小时坐在那儿,她都麻木温顺的接受了。
没办法,我没办法。她想着。反抗?她怎么反抗?这是她的母亲、她的孩子。她已经逃离自己的责任这么久,是她该偿还的时候。当初因为忍受不了母亲的责骂,她靠结婚合法的逃出这个家……结果呢?
结果她终生身心残病,拖累她的母亲、她的孩子。
本来以为,她的丈夫可以成为她的倚靠,最后成了她最深的恶梦。她什么决定都不对。
现在连可爱的孩子都拒绝上学。妈妈说得对,都是我的关系。长久的和我分别,所以孩子都不能正常的成长。
都是我不对。
她用力抹去滴进眼睛里的汗水,感到一丝丝的刺痛。
瞥了一眼扫帚,连心都为之剧痛。不,不行,我不能想下去。我不可以想念他……如果「他」和其它男人相同,很快就忘了我,我会非常伤心;如果「他」一直忘不了我,我也会、也会非常伤心。
用肩头狠狠地抹去眼睛底的刺痛,或许是汗水,也或许是泪水。
就在这个时候,那把倒放着的扫帚,剧烈的抖动起来。她愕然的望着,地震吗?
然后下一秒,扫帚爆炸成碎片。
她呆呆的站起来,呆呆的望着突然出现的,脸孔涨红,明显陷入狂怒中的上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