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耿少爷却一点都不领情。
这孩子,不知道是先天的还是後天的原因,他有些自闭,有些冷漠。
唯一亲近的人,只有照顾自己起居的李妈。
不过所谓亲近,也就是不怎麽排斥而已。
李妈时常感慨,幸亏三少爷的吃喝拉撒从小是自己一手包办的,不然说不定三少爷连自己都不理了。
不过多亏了耿三少自闭的毛病,他装聋作哑一言不发地混了将近一个月,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正所谓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苏染决定将耿箐的自闭症进行到底。
苏染洗完手,抬头看了看镜子里,自己那怎麽调养,怎麽吃补品依然弱不禁风的身体,小小的巴掌两上镶著大的有些吓人的黑色眼珠,确实是个我见犹怜的人物。
想起过去的自己,二十八年来的人生发烧的次数用一个巴掌都数的完,上天注定的劳碌命,连生病示弱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擦了擦手,苏染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镜子。
以後我就要顶著这张比娘们还漂亮的脸生活麽?
苏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回到房间,苏染打量著这个耿少爷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朴素。
或者说,什麽都没有。
大约五十坪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台笔电,一个沙发。
连盆装饰的花都没有。
苏染想起自己过去那个被自己铺的满满当当的小屋,常常被耿二少嘲笑是狗窝,在看看这里,苏染感慨果然是个自闭儿的房间。
“说起来,我和耿家还真是有缘分啊……”
苏染将身体陷在靠背的椅子里,回想著前世的种种。
苏染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是很平凡的。
公务员家庭出生,母亲贤慧,父亲上进,一家人其乐融融。
如果不是在苏染十三岁那年,他们的一家一档都被好赌成性的二叔骗走的话,那麽苏染想他是万万不会遇到耿家这帮人的。
如果说苏染和耿三少有什麽相似之处的话,大概就是没有父母缘吧。
不同的是,苏染的爸妈不是病死、也不是酒後驾车找死,而是因为为了偿还巨额的债务,常年劳累过度而先後离开了人士。
看看,阶层不一样,连离开世界的方法都不一样。小老百姓哪有那种奢侈的死法,需要动用到劫匪和跑车。
说起那位伟大的二叔,不但骗走了他们的全部积蓄,还骗苏爸爸为他做保人,又欠了将近一百万债务。
二叔拍拍屁股走了,追债的人围上了苏染一家。
把房子卖了也不过才抵上一半的债务,加上因为那些流氓和讨债公司不分时间地点的骚扰,苏爸爸和苏妈妈都丢了工作,只好从搬进了本市北部的贫民窟,开始了打工还债的生涯。
从那时候开始,苏染的童年记忆就从公园,风筝,草地,蓝天,变成了菜场腥臭的鱼肉味,每天糊不完的纸盒,和父母咳嗽的背影。
用了五年的时间,苏家终於从庞大的债务中解脱。
同时解脱的,还有苏家二老的生命。
在半年之内先後因为积劳成疾过世,苏染在一边处理二老後事的同时,还要准备高考复习。
也是老天爷怜惜,晃晃悠悠地,苏染靠近了一所二流大学,开始了勤工俭学的生涯。
直到他毕业,来到耿氏集团应聘,成为市场部的一名小小员工。
苏染的生活直到那时候为止,虽然不幸,但起码是正常的。
他还走在常人的轨迹上──直到那一天。
第三章
那天苏染照例在公司加班──有免费的网路可以使用,有免费的冷气享受,最重要的是,还有公司发的加班费,何乐不为。
苏染一手抓著奶茶,一手抓著滑鼠正在干活──自然了,干的是从别处接来活,也算是改善生活麽。
突然,电话铃声大作,吵杂的声音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著实有些吓人。
苏染抬头看了看挂在对面墙壁上的电子钟。
七点五十分,这个时候怎麽还有客户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