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去,我去……」司徒雪融忙不迭地澄清。
凤兰却还是昂着头放高姿态:「不想去就别勉强。」
走在青青的田埂上,凤兰摘了一条未熟的麦子衔在嘴里嚼了嚼,甜甜的味道让他莞尔。
陌上不知名的小草开花,一片浅浅的天蓝,司徒雪融在后面看着凤兰的黑色长发系着蓝色丝绦,垂着一荡一荡,也跟着默默地心神荡漾。
他病痛数年,像这样无忧无虑的踏青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
从初遇开始,凤兰就总是带给他一些与众不同,只有在他身边的时候,那虚弱的身体能突然神清气爽起来,也只有他能让他的心随着那一颦一笑,甚至一句话语一个动作而或明亮或忧伤。
司徒雪融知道自己没多少时日了,想想要是没有去苍寒堡,没有看到凤兰的惊鸿一舞,他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确实有些不甘,可倒也没有什么留恋。
然而现在,跟着凤兰的每一步,踏入的都是一个锦绣的世界,越走,越喜欢,越走,就越想要继续走下去,就越舍不得撇开。
凤兰无聊,一边余光看着身后亦步亦趋的男人,一边顺手败坏庄稼。终于遭到了报应,在抽麦穗的时候手一滑,被看似柔嫩的枝条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紧张的人自然是司徒雪融,捧着那只肌肤如玉的手难过。凤兰本来很有要把整片庄稼地都灭了的火气,看司徒雪融这样却气消了大半,想不通为什么,又觉得被拉住了手是被占了便宜,抽回去自己吮吸起来。
「疼吗?」看凤兰又昂首阔步起来,司徒雪融跟在后面婆婆妈妈地问:「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要不要先回去算了……」
「你烦死了!谁不小心了!」凤兰停下来抱怨:「难得出来一趟,你一路跟个闷葫芦似的,小爷无聊死了才弄成这样,你说是谁的错?」
司徒雪融闻言呆了片刻,低头嗫嚅道:「对不……」
「停停停停停停!」凤兰捂着耳朵怒道:「你这个人怎么整天就只会『对不起』、『对不起』的?我告诉你司徒雪融,小爷我憎恨你这几个字。从今天开始,你再敢跟我说一句『对不起』试试看,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
凤兰说完觉得很无力,「再也不理你」这个威胁幼稚得可以,但是司徒雪融硬是认认真真地点了头,还好像要谨记这个规矩一般默念了几次。
凤兰喜欢被重视的感觉,第一次心里承认这个傻子还满可爱的,既然对方闷得无可救药,他自己还不找点乐子就委屈自己了,于是上前用没伤的左手牵住了司徒雪融的右手。
大将军立刻窘迫了,凤兰知道他面皮薄,仍旧故意找碴:「怎么,怕人看见?」然后乐得欣赏司徒雪融急于解释的模样。
「小爷无聊,给小爷说故事吧。」他继续戏弄司徒雪融,想弄到他哑口无言。
没想到司徒雪融在这个问题上想了想,微微一笑,开口说起的就是皇宫见闻,让凤兰听得张口结舌。
他一向小瞧这个病秧子,就算知道人家有个「将军」封号,还是觉得他离那座金碧辉煌的城堡还很遥远,现在突然听说司徒雪融曾经在皇宫里当过太子伴读,凤兰两眼放光:「那你岂不是见过皇帝?」
「见过的……是很威严的人。」司徒雪融表情有些怀念:「太子则和皇上完全不像,很漂亮的孩子,很活泼也很顽皮。已经三年了,现在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呢……」
见过皇帝……见过下一任皇帝……司徒雪融在凤兰心目中的形象陡然高大。
身为市井小民,凤兰这辈子是没那眼福了,现在牵着一个见过皇帝的人,光荣的就好像自己牵着皇帝一样。
司徒雪融不太清楚凤兰的心思,但看着他眉飞色舞,心情也跟着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