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叶未双感到手上的疼痛严重了起来,仿佛被火炙烤着。他强忍着尖叫的冲动,踉踉跄跄地起身打开了灯。然后他惊恐地看到,自己的手背赫然一片漆黑,焦炭似的一层东西覆盖在上边,在其他裸露的苍白的肤色的反衬下,显得极其显眼且极端不协调。叶未双猛然间感到恐惧袭卷上来。他的瞳孔突然间放大了。他看到那片焦炭似的东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甚至伴随着“呲呲”的声音,一种针扎般的疼痛开始蔓延。
他艰难地弯曲着已经开始僵硬的手指,然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被覆盖的地方似乎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他想要大喊出声,但是嗓子沙哑得似乎失去了言语的功能,所有的尖叫都埋在了喉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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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从来没有进去过那间小小的房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或许是因为自从他跟着那个小小的少年开始,长久的相处时间里让他逐渐觉得这个孩子应该需要一个自己的空间,就像他不喜欢别的家伙跑到自己的“领地”来一样。从来没有任何人、鬼能够靠近他三步以内,除了那个少年。他觉得那是他能够容忍的最低限度了。他不懂,为什么那个家伙能够毫无顾忌地靠近鬼怪们,他难道不觉得危险而无法安心么?他甚至没有自保的能力。动物之中有一只狗,很有灵性,冥觉得唯一能与他沟通的就是它,但是他通常不了解这只狗在想什么,他能够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这只狗,沐栗,也在看到少年进门的一瞬间,感觉到了他身上不同寻常的、危险的东西。不仅仅是对鬼怪的危险,对他本身也是极大的伤害。他在那个自己跟了那么长时间的少年的门前犹豫、踌躇。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然而他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息正从门内向外溢出。那些没用的妖怪们已经纷纷躲进了墙壁里。白色的大狗出现了。它朝冥吠了几声,冥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于是他不再犹豫,一掌推开了那扇从来没有碰过的小门。一瞬间,他似乎感到那种危险的,就连他们妖怪都觉得邪恶的气息停止了。那个细弱的少年正倒在床上,用右手捂着左手,冥能够看到他的双手之间贴着一张黄褐色的纸。
叶未双略一惊愕,然后抬起头来给了一妖一狗一个还算看得出来的笑容。“别担心……我没事。”叶未双缓缓坐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只这房子的旧主人留下的破旧的黑皮手套,小心地将那只在纸张的覆盖下仍旧能看得出黑色的左手套了进去。
冥和沐栗默默地在原处站了一会儿,然后向他略微一点头,退了出去。冥仍旧想着,他需要自己的空间,默默舔舐伤口了,他不是轻易将脆弱显现给人看的人,他是坚强的人类,自己,应该出去了。只要他一有事,自己就再进来。
叶未双看着那扇慢慢合上的门,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门关上之后,他静静坐了很久,才慢慢地又将那只手从手套中脱出来。冷汗布满了额头。在那片黑色的蔓延速度将要爆发的片刻之间,他突然间想到了一样东西,他自己以为永远也用不到的东西。他看着手上自发粘住的牢牢的黄褐色纸张。上面红色的古怪字体已经一片模糊,和黑色混合成一种恶心的色彩。但是那片焦炭的蔓延,确实是止住了。这个……难道真是……符?
叶未双将那些纸张从抽屉里尽数拿出来,一张张翻过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找到那些符纸,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东西实在很有用处就是了。看样子,他去安语小姐家,必须要带上这玩意儿才成……
黄褐色的纸张,用红色的颜料涂写着一些古古怪怪的文字,看上去像是信笔而就。很奇怪,叶未双虽能够相信那些鬼怪,却觉得眼前的这张符纸极其怪异而不可信。要不是看到了效果,他绝对不能相信这样一张小纸片能制止鬼怪。那些红色的字体闪烁着光,像是颜料中混合了一种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然而很奇怪,叶未双发现它们被放到桌子上时,没有一点光彩,但握到了手里之后,它们就开始发光,似乎随时准备被使用的样子。
叶未双将它们全数塞进了口袋里。这天晚上,叶未双做了个怪梦。
他梦到两双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有一个诱人的声音在他耳旁萦绕着:“叶未双……”他忍不住想要朝那个声音走过去,但是似乎有什么东西拦住了他,那东西是透明的,像是一堵墙一样拦在他面前。叶未双怎么绕也绕不过去。他的耳畔的声音越来越深情,简直像是在呼唤情人。渐渐的那声音变成了他妈妈的声音。那个声音太过亲切,亲切得就好像是他出生时候母亲的声音一样。叶未双的记性好得能记起他出生之时的事情,虽然那个时候睡眠为多。他开始着急起来,拼命想要绕过那道墙,然而那道墙发出暗红色的光阻止他的前进。墙上露出了几个字符,叶未双一个也看不懂,只是觉得恍惚有些熟悉。他开始烦躁起来了。叶未双一拳头打在那面墙上。为什么要阻拦我呢……为什么要阻拦我……
“叶未双……叶未双……”
叶未双茫然地张开了口,一个“哎”字蓦然就被闷在了嘴里,黑雾顷刻间散了,叶未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心脏猛然狠狠撞了一下胸腔,浑身立刻发出一身汗。他睁大了双眼,立刻发觉自己如同一只野兽一般伏趴在那张冷硬的床上,腰被人的手固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