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的一切如旧,只是对苏瑾瑶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
苏沐看到自己的女儿成了这个样子,不免唏嘘,也让跟她一同回来的苏无双遭了殃,挨家族老少的骂不说,还要挨苏沐没日没夜的数落,埋怨他没照顾好苏瑾瑶。
苏瑾瑶这次得了宇文灏的允许,允她在苏府多住些日子,但是他要时不时的来看望,防止她再把他忘了。
苏府的日子也快,不知不觉半个月就过去了,天气渐渐转热,苏家的生意也更加忙碌起来,苏沐每日除了晚间才回来,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外奔波忙碌。
这一日,苏瑾瑶带着墨玉在苏府里随意的溜达,她来的这些日子,苏府大大小小的角落都已经转遍了,唯独没去过祠堂。
祠堂在苏府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平日里只有苏沐进去,下人即便是打扫,也是从来不进里面的,这倒引起了苏瑾瑶的好奇,到底是什么地方如此隐秘?趁着苏沐不在,苏瑾瑶带着墨玉偷偷溜了进去。
打开祠堂的门,凉气迎面扑来,激的苏瑾瑶打了个冷颤,不自禁的抱紧了胳膊。
供桌上排列着一列列牌位,苏瑾瑶凝神看了一眼,心悬了起来,牌位上竟然不是苏氏,全部是程氏。
不由疑惑道:“墨玉,这不是我苏家的祠堂么?为什么这牌位上的人都姓程呢?”
墨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摇头道:“奴婢也从来没进来过,也从没听老爷提起过,而且,苏家每年的祭祀也不是这里。”
“哦?这倒奇了?”
苏瑾瑶嘀咕了一句,顺着牌位望过去,目光看到正中的牌位,突然停住了,那上面赫然写着:程公耀之之神位,右侧的牌位上为:程氏夫人花绛之神位。
程耀之,苏瑾瑶蓦的想起,程华嫣临终前告诉过她,当年太后是连同一个叫程耀之的太医一起将宇文瑄掉包的,这个程耀之会不会就是当年的那个太医呢?可是他的牌位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旁边这位花绛夫人,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似乎铭记于心,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说的。
正在疑惑的时候,祠堂的门“吱呀”开了条缝隙,苏瑾瑶惊的转过了身,门外的人一看到苏瑾瑶在里面,猛地将门打开,满脸惊慌之色。
“茵茵,谁让你来这里的?”
苏瑾瑶一看到苏沐,也有些慌了神,膝盖一软就跪在了跟前,“爹爹,我,我只是一时好奇,还请爹爹不要怪罪。”
苏沐看了看苏瑾瑶,又看了看供桌上的牌位,神色复杂的转了转,懊恼的叹息一声,“我早就知道,这事情早晚是瞒不住你的,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吧!”
苏瑾瑶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苏家祠堂果然有问题!
苏沐看苏瑾瑶还在发愣,对她招了招手,“跟我来书房吧!我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又转而对墨玉吩咐道:“把无双也叫进来,这件事,他也该知道。”
苏瑾瑶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忐忑不安的看了看苏无双,后者也是一脸疑惑,对着她摊了摊手。
苏沐把所有下人赶离了书房,又把严严实实的关上,缓步走到苏瑾瑶跟前,嘴唇哆嗦了一下,膝盖一弯,竟然跪了下来。
“爹爹。”
“叔父。”
苏瑾瑶和苏无双皆是一惊,对视一眼,也跪了下来。
“爹爹,您这是做什么?”苏瑾瑶眼圈泛红,急声问道。
苏沐老泪纵横,俯身哽咽道:“小姐,请受老奴一拜。”
苏瑾瑶更加慌张,伸手要扶起他,苏沐却执意不肯起来,苏瑾瑶无奈,只得陪他跪着。
苏沐抽泣一声,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二十二年前,我苏沐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一心要出去闯荡,却丢失了盘缠,险些饿死在路边,就在这时,我遇到了我命中的贵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程耀之。”
“程耀之是宫中的太医,我遇到他时,他已经是身在逃亡之中,却还是搭救了我,将我留在身边,见我行事还算稳妥,便培养我成了他的心腹。”
“程耀之的夫人是南越国的名医,名唤花绛,那是天仙一般的女子,有着精湛的医术,更有圣母般的胸怀,他们仁慈,大义,不但施医布药,还无私的传播自己的医术,让更多的人免受疾病之苦。”
“可天不假年,就在夫人生下你不过一年,宫里的人还是找到了我们的踪迹,要将我们赶尽杀绝,老爷和夫人将毕生的积蓄交给我,让我带着你连夜逃走,他们留下对抗这场追杀。”
“我带着你在深山里躲了三天三夜,待风声过去才敢下山,等回到我们的住处,却只见到他们惨死的尸身,我含泪将他们埋葬,连一个牌位都不敢立。”
“之后我便带着你逃出南越,回到自己的家乡汴京,好在我籍籍无名,这才能得保全,我用老爷和夫人给的积蓄和族兄开始做起生意,渐渐风生水起,这才有了苏家富可敌国的一日。”
苏沐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苏瑾瑶亦是泪流满面,原来她有着这样离奇曲折的身世,难为苏沐辛辛苦苦把她当手中的宝贝一样养大,还守护这个秘密二十年之久。
“爹爹,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果早一天告诉我,你也不用这般辛苦了。”
苏沐却摇了摇头,“老爷似乎早就预料到会遭遇不测,他曾叮嘱过我,如果有一天只剩你跟我,要我死守秘密,直到你长大成人。”
说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