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将军神情一滞,试探道:“阁下不记得方才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感觉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但是怎么想都无法记起,这不免让小银龙——沈炼很是暴躁。自他在闭关时倒霉地被雷劫劈中,肉身灰飞烟灭,元神误入这条跃过龙门的蠢鱼起,就诸事不顺。
面对脆弱不堪的植物人,向来只信奉以实力说话的沈炼,连虚与委蛇的念头都没有,他不耐烦地发出威胁的呲呲声,声音冰冷地朝许长安道:“一字不漏地重复我刚刚说的话,若有半句欺瞒,整条船的人给你陪葬。”
沈炼说着,半是嫌弃半是将就地磨了磨尖锐的爪子。
老实说,在许长安看来,小银龙连桌面都没划破的磨爪子行为,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感觉,除了有点好笑以外。他甚至在小银龙杀气腾腾的注视之下神游天外了。
“都说鱼只有七息的记忆,这条跃过龙门已经成为龙了,不会还将这个致命缺点继承下来了吧?”
许长安想着,硬生生拖够了七息功夫,而后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片刻前认了我当主人,现在你是我养的鱼。”
吴将军几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许长安。
“主人?”小银龙钝钝地发出疑问。
“我为你取名叫,”许长安停下胡诌,花费半息时间迅速想了个名字,“旱魃,从即刻起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们一起去找你爹。”
“我爹?”
许长安半分不犹豫地道:“你爹是朵牡丹花,他被魔驱使抓走了。”
小银龙反问:“魔驱使?跟四海波的那群虫子有关?”
“虫子?”
这回轮到许长安傻眼了。
“既然你们是植物人,魔物当然就是虫子。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不对,我是鱼,我爹怎么可能是牡丹花?”
话音落地,反应过来的小银龙震天撼地地咆哮道:“小子!拿命来!”
沈炼快气疯了,他看了眼短短的四肢,当即不管不顾想要越过花瓣牢笼,朝许长安扑去。
那料到终究不是身处原身所在的界,力量被削弱,沈炼爪子刚碰到花瓣,就立即传来一阵剧痛。
于是,许长安眼睁睁地看着那条愤怒不已的小银龙,朝他吐了一股细细的水柱。
围观的吴将军、楚玉以及变形到一半的吉祥:“……”
许长安面色淡然地将下巴的水渍抹去,在吴将军与楚玉吉祥的钦佩眼神中,开启了新的一轮胡编乱造。
就这样,许长安靠着从好友安子晏处学来的活灵活现编故事能力,从小银龙“旱魃”嘴中,套出了不少关于彩云间的事情。
比如人人闻之色变的魔物其实是一群种类繁杂的虫子;比如四海波并不是在海面,而是在海底下的一座岛屿;比如听起来很厉害的嫁接之术,其实就是21世纪的嫁接种植,而许长安之所以能使用牡丹花的招式,和薛云深当初喂他的那片花瓣脱不了干系;再比如……
这日,三观再次重新洗刷了一遍的许长安,正拿花瓣逗弄着旱魃,想问他能不能感知到薛云深的下落,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许长安揪起旱魃,匆匆上了甲板:“吴将军,可是出什么事了?”
站在船头,吴将军朝许长安挥了挥手,等他走近了,示意道:“那就是四海波。”
许长安闻言,先是习惯性的极目远眺,之后想起旱魃说的话,改而将视线往下。瞧见不远处奇景,许长安当场错了下神。
缓慢流动的海水此时好像静止了一般,不再起丝毫波澜,连一朵浪花都不见。而船头正前方,一个四四方方,长宽足有数百丈,宛如无底洞般的深渊,不动声色地露出了身影。
没有海浪,身形硕大的船只举步维艰,吴将军与许长安商量过后,决定放小舟,慢慢划过去。
在确定谁下去的时候,起了争执。
“楚玉与吉祥留下,以作接应,我同吴将军下去。”许长安道。
“不行。”吴将军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许长安奇怪地看了眼吴将军,奇道:“这有什么不行的?”
吴将军为之气结,许长安却还没明白过来原因。
最终还是看出吴将军难言之隐的吉祥出来打了个圆场:“楚玉受上次强制变形药影响,身体尚未痊愈,又经历一番长途奔波,怕是会力有所不逮。不若这样,我与小舅爷,和吴将军下去,楚玉留在船上作为接应。”
“吉祥姐!”楚玉听到要被留下,忙道一叠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力所不及,只差没当场变回原形以显示自己年强力壮了。
许长安见楚玉急得都快出汗了,这才猛然想起,许道宣失踪那日,楚玉与段慈珏自马车下来,不自然流露出的绯红。
“让他去吧。”无声叹息一声,许长安道,“吉祥你一个姑娘家,怕多有不便,不如留在船上等我们消息。若是三日之内我们没能回来,你再下去不迟。”
事情最终如此定了下来。
许长安楚玉与吴将军三人,外加旱魃一条龙,下了大船,上了一叶扁舟。
一个时辰后,扁舟划至深渊边缘。
吴将军擦了擦满头大汗,自然而然地对许长安与楚玉两人道:“跳下去吧。”
许长安提拎着小银龙旱魃,探头望了望底下被袅袅白雾遮住的,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忍不住有些哆嗦。他咽了口唾沫,犹犹豫豫地打着商量道:“不若我们换个法子下去?”
“不行。”吴将军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