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岚随便找了一棵树，跳上去躺在上面，闭上了眼。微风拂过他的脸颊，也带来了隐约的声音。

重渊静静的站在一个坟墓前，一个人影从他佩戴的长剑上浮现出来，站在了他的身旁，肃穆着神色。

“谁！”人影突然看向一边。

重渊的剑迅速出鞘，横在身前。

天岚从他们身旁的树后走了出来。

“十字道友？”重渊眉头微微皱起，将剑放下，手却仍然紧紧的握着剑柄。

“在房里太无聊了，所以出来逛一逛。”天岚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墓碑上，目光里流露出不只是羡慕还是悲哀的神情：“那是你的母亲吗？”

“是。”重渊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见过她？”天岚看向他，“是很好的母亲吧？”

“嗯，她是个温柔的人。”说起母亲，重渊的神情也柔和下来。不过，转瞬间，目光又变得锐利：“你怎么在这？”

口气略显咄咄逼人。

“真好，”天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也想见见我的母亲，她也一定很温柔吧……”

不管她是不是会讨厌他，认为他的出生是个错误，会给精灵族带来祸患，他也想见一见这个给予他生命的人。而不是连她是否仍在这个世界上都不知晓。

“你……”重渊皱着眉不知道说什么，看着天岚的眼睛，似乎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对了，”天岚突然一抬头，几步就凑到了剑灵旁边，戳了两下：“刚才就想问，器灵果然是实体的吗？”

“……”——由于身高问题而被戳到胸的剑灵。

“……”——由于突然转移话题没反应过来的重渊。

明明刚才的气氛还算是伤感，为什么现在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干脆把剑重新插回了剑鞘里，无奈的给他讲解：“器灵在形成一段时间后，若条件充足是可以形成实体的，你不知道吗？”

“师父只告诉我会形成器灵，其他的没说。”天岚的眼神十分无辜，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做的哪里不对。

“我先回去了。”剑灵忽然道，下一刻就消失了身影，似乎是回到了剑里。

天岚这时才注意到了重渊腰上挂着的剑。那把剑看起来很古朴，剑鞘是青铜色的，上面刻着神秘的符文。

乍一看到剑，天岚脸色一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重渊注意到他的异常，眼睛不着痕迹的一眯。

“没什么……”深呼吸两口，终于抑制住了身体的抖动，勉强的转移开话题：“能形成器灵的，品阶一定很高吧？”

“不一定，如果有一定的条件，品阶低一些也可以。”看似漫不经心的上前几步，拉近了和天岚之间的距离。

“怎么样，要看看吗？”随手摘下剑递给他。

长剑近在咫尺，喉结滚动两下咽下一口唾沫。颤颤悠悠的伸出手。

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剑柄，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重渊忍不住感到好笑，却没想到仅仅只是碰了一下，天岚就像是被电到一样，‘唰’的收回了手。

看着对方向后退了一大步，身体紧紧贴在树干上还在发抖的样子，饶是重渊也不由得有些惊诧。

“剑灵，他只是戳了你一下而已，不用这么吓他吧？”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重渊还以为是剑灵搞的鬼，毕竟对方在幻境方面出色的很，而且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

“我可没那么小气。”剑灵的声音很不爽：“虽然那小子戳了我的胸……依我看，他这样倒象是心魔。”

“心魔？”重渊目光微微一凝，再看天岚时，却发现他已经蹲下身，把自己抱成了一团。

喂喂，不会是哭了吧？

重渊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却的确是看到有泪水从两臂之间穿过，落在地上。

“居然真的哭了……”颇感苦恼的挠挠头。

虽然天岚变成这样和他的关系并不大，但是看到对方哭的这么伤心，还是有愧疚感从心底里升起。

“别哭了，我不知道你这么害怕剑。”无奈之下，重渊只好笨手笨脚的哄他。

他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哄人，也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

“不是你的错。”天岚吸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是我自己……”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哽在了嗓子里，只化为一声轻叹。

“抱歉，我不想哭的，可是不知为何眼泪就掉了下来。”他狠狠抹掉脸上的泪水，勉强扯出了一抹微笑。

“我们回去吧。”重渊既然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不说了，只是把手伸向他。

“谢谢。”天岚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凝视着他的侧脸，突然问道：“重渊，如果有一天，你把手中的剑指向了重要的人，你会怎么样？”

“指向了重要的人？”重渊眉一挑，心下明了他为什么会哭了，不过……

“既然是重要的人，把剑指向他，一定会有理由吧？”重渊转头看他。

理由？好像是有……但是……

天岚有些纠结的皱着眉。

“那，杀人呢？”他摇摇头，紧接着追问。

“杀人？”重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天岚，却在片刻后挑起了唇角：“那种事情，遵循自己的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