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们这样的贵胄子弟,哪怕给剁成肉酱呢——怎么说玄甲卫也是皇后亲军,占了理,教训他们也就教训了。可给几个衙役抓到在公堂上受审,扔进牢里跟泥腿子们关在一起?这种侮辱,不如一刀杀了他们!
“嗳——元公子可千万别动怒。”丁柏这一两年也和京城的贵胄子弟混的熟了,就元冉这个身份的,在他迎亲那一天的傧相里也就是普普通通,此刻对答起来半点都不怯场。“我们玄甲卫可不敢动用私刑,公子那几位同伴和他们的伴当殴打良民,淫辱妇女,自然是要去公堂上走一遭的……”
“……”
形势比人强。元冉的眼神迅速在场中溜了一圈:自家满打满算二十来号人,还都被卸了武器、牵走了坐骑;对方,光是打谷场上来回走动的就有百十人,还不算近在咫尺的大营,吹个哨子就能再叫出千把人来……
他努力平了下气:“将军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再派个人回家报信,嘱咐家人打点打点?”
“自然可以,公子请便——”丁柏微笑着行了个礼。
因为都是贵胄公子,平定县的衙役们也知道轻重,并没有上锁。两个衙役一左一右,夹着阿勒台走在前面,其他没有碰过女人、只跟着上去打架的公子哥儿们走在中间,家丁们在最后,玄甲卫的士兵打着护送的名义跟在后面——顺带赶着五六辆牛车,平板车上坐了被打伤的农夫们和哭哭啼啼的翠玉爹娘。
这样一行人自然走不快。两三百人迤逦而行,在通向京城的土路上蜿蜒出好大一条长龙。刚走了半个时辰,前面马蹄泼风,乌压压几百骑士冲了过来,把路面堵得水泄不通。后面的骑兵左右一分,索性踩到了农田里,哗地围了个半圆,几十把角弓拉开,箭头闪着寒光对准了押人的衙役和后方的玄甲卫官兵。
“救我!”不等元冉开口,被两个衙役夹在中间的阿勒台已经直着脖子叫了起来:“叔叔,救我!他们要把我拉去打死!”
“放开我们公子!”
元冉开口拦都来不及,被阿勒台呼救的那位——元冉认得他也是霜狼卫的一位参将,霜狼将军牙鲁帖特意派他护着自家内侄上京的——已经一马当先冲了过来,抬手就是一鞭子抽在左边那个衙役脸上。阿勒台带出来的家丁呼喝着往前冲,玄甲卫催动坐骑左右包抄想要拦人,而从京城赶来增援的——元冉一眼扫过去除了骠骑卫,其他三家的家丁一个不落——那些骑士们已经开始放箭……
身边,玄甲卫的士兵们一半结阵迎敌,一半把吓呆的农夫们塞到了板车底下,再抄起盾牌遮蔽在上方。而一直和他并马而行的丁柏却从容不迫地拉开角弓,搭上了一支响箭……
鸣镝划破天空,没等接到人的家丁们整顿好队伍转身逃跑,远处威严肃杀的黑衣军队,已经像夏日的黑云一般涌出了地平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凌虽然不在场但是黑得很呢……
把肇事者砍成肉酱算个啥?
这里面下了几个连环套……
第96章 烈风初起青萍末(大修)
“臣闻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又闻,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此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是故商君南城立木,成秦国一统之业;高祖约法三章,开汉室百载之基。吾皇爱育黎庶,申明法令,法令既明,百姓自安。然后力田蓄积,地广国富,国人悦服,用民尽其力而下不怨。
乃有霜狼卫校尉阿勒台,淫辱民女,致其羞愤自尽。更伙同其卫士五人,及兵部员外郎任明之子任道庆,广武卫录事参军李通,与家丁二十余人,殴伤良民多人……
霜狼卫、广武卫、神武卫诸军,更擅动军械,劫夺人犯,视律法如无物。臣闻之,不胜骇异……”
“你在写什么?”
一只手忽然从背后伸了过来,捏住笔杆子嗖地往上一抽。凌玉城反射性地一把握住,险险保住了笔尖没有在手心划出一道墨痕,饶是如此,还有一大滴墨汁溅落在纸面上,眼看着刚刚写好的一张纸就被污损得不成模样。
“臣在写奏章。”这奏折看上去像是没法写了,凌玉城索性搁下笔,扭过头来。“之前出的事陛下应该也听说了,淫辱妇女,殴打百姓也还算了,居然连派兵抢夺人犯都干得出来,如此无法无天,臣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能不告诉陛下啊……”
“得了得了。”元绍拿起桌上写到一半的奏章,飞快地扫了一眼。“还不是你故意把事情往大了闹?你不漏个空儿放他们回家叫人,能有这回事么!”
“陛下可不能冤枉人。”凌玉城双手摊开,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到极点的神色,“我可没本事让他们带兵抢人的好吧!谁家的子弟要上公堂要坐牢,不得给家里人捎个信,让家里派人打点打点啊?”
“你啊!”元绍指着他连连摇头,“接下来你就要告诉朕,后面兜上来的那一队玄甲卫,不是你预先就埋伏在那里的?”
“军营就在那里,臣连夜搬家都来不及啊!”
元绍大笑。凌玉城这一局做得环环相扣,这边放了人出去,那边就派人叫了衙役来。可怜一帮神武卫、霜狼卫、广武卫的家伙心急慌忙派了兵来,以为了不起就是跟玄甲卫打一场,把自家孩子抢回来了一切好说,大不了事后上门赔罪。结果正正撞到了铁板上——两军私斗年年有,只要不太过火,皇帝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可无视律法劫夺人犯这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