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匠人一阵咳嗽,险些闪了老腰。
好不容易挤到跟前的袁熙也差点被口水呛到,想要去抓陵洵,却已经被他泥鳅一样躲开,直接在王匠人身后推了一把,进了穆家宅院,甚至还有心情回头冲袁熙做了个鬼脸,直把袁熙气得脸色发青。
在场众人大概是平生未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间全都呆若木鸡。
小童儿做出无可奈何状,冲众人抖了抖衣袖,在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脚底抹油滑进院,回手将门关紧。
陵洵怀里揣着半块焦木牌,就这么厚着脸皮混进来,一路东张西望,恨不得立刻就从这茅草院子里扒出一个穆家家主。
“风公子,还请这边请。”路过一间小亭,小童儿示意陵洵进里面去等,便要引着王匠人继续往里面走。
陵洵哪里肯这样轻易被丢下,尾巴一样黏上来,还大言不惭道:“我爹他年纪大了,我不放心,得跟在旁边照顾。”
“你快拉倒吧,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便宜儿子。”王匠人终于憋不住,快走几步离陵洵远一点。
小童儿偷笑,对陵洵道;“风公子稍安勿躁,既然让您进了这间门,我家先生必定会出来相见,还请在这亭中小候片刻。亭中已经备下茶水点心,风公子尽可自便。”
陵洵听小童儿如此说,便知他不是敷衍,索性不再做那讨人嫌的跟屁虫,大大方方走进那角落里一方不起眼的小亭。
哪知刚步入亭中,身旁景色骤变,竟幻化出了另一片天地。
只见亭外简陋的茅草院消失不见了,转而化为初雪之后的荷塘。荷塘一望无际,远远地似是连着起伏山脉,有尚未来得及融化的积雪覆在荷塘上,将残败的莲蓬和枯叶也镀上了银装。
陵洵惊讶得呼出一口气,在面前结成白色的哈气,仿佛也沾染上初雪荷塘萧索又冷幽的味道。他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若是穆家家主真能将阵法运用到这个份上,能凭空藏下这无尽的山水空间,恐怕距离成精不远了。
于是他试探着踏出小亭子,从亭内看,就好像他要一脚踏入冰面轻薄的荷塘。
然而等他真的踏出那一步,眼前景物立刻又变换回原样,荷塘消失不见了,他一脚踩在茅草屋前泥泞的土地上。
原来只是障眼的阵法。
陵洵摇头笑,自言自语道:“可是即便知道是假的,我也觉得很喜欢。”
“风公子,久等。”
便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陵洵转过身,见那穆家家主正步入亭中,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映着他此时蓦然回首的身影。
“穆先生。”陵洵眼睛奇迹般地亮了。
照理说人的眼睛是不会发光的,可是就像狗见到骨头,乞丐看到窝窝头,总会在遇到生命迫切所需时,于瞳眸深处燃起一把出自于本能的火苗。
这穆家家主之于陵洵,想必和骨头之于狗是没什么不同的。
“风公子方才说什么?”穆家家主问。
“啊……也没什么,只是触景生情,吟了一句诗。”陵洵说完就摆出一副欲语还休的莫测,笑吟吟看着穆家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