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放下筷子,点头道:“好。”虽然不知道大巴的用意,但是这两天的相处让程晓明白,此时的大巴完全不是大学里那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而是一个真正的有主见、有想法的男人。他既然开口了,那一定有他的用意。
拎了酱猪蹄和花生米,再加两瓶二锅头,两人回到了二楼的员工宿舍。
敲了敲王师傅的门,直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大巴和程晓才拧开门走了进去。
王师傅是个六十多岁的年纪人,中年丧偶,这些年一直呆在天堂门殡仪馆工作,可以说是天堂门殡仪馆最老、最有资历的老员工。因为大家一直叫他王师傅,一来二去的,他的原名几乎已经没人记得了。
宿舍单人床上,王师傅半靠在床头看向大巴和程晓,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眼神有些浑浊,脸色也不太好,带了一丝晦暗。
程晓开口叫了一声:“王伯。”然后伸胳膊碰了碰大巴。
大巴会意,立刻腆着笑脸凑到床边:“王伯,我和程仔儿听说你昨天晚上不小心碰伤了腿,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虽然三人之前只打过一次照面,但是大巴和程晓对这个和蔼能干的老人还是蛮有好感的。
王师傅咳了一声,嘶哑着嗓音道:“只是一点小伤,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可惜人老了,稍微碰一下就起不了身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身体健壮、恢复得快。”抬眼望了望大巴和程晓,王师傅露出一丝微笑,“难为你们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快坐吧。”
程晓和大巴答应了一声,先把带来的酒和菜放到王师傅的床头柜上,这才拉过窗边的两把椅子坐了下来。
大巴刚坐下就开口道:“王师傅的腿怎么样了?我认识的有不少的外科医生,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联系一下。”
王师傅摆摆手:“还是别浪费医生的时间了,只是小事儿,休养几天就好了。”看了看床头柜的菜,王师傅笑了一声道,“我这么大年纪,还真吃不了这些东西,而且我这伤啊,喝不了酒。”
大巴也笑了笑道:“王伯老当益壮,比我和程仔儿能干多了。”顿了一下道,“酒能消毒,少喝点不碍事儿。”
王师傅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年轻人真会说话。”王师傅边说边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将自己的双手放到了被子的外面,“我像你们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连走夜路都害怕,哪敢来殡仪馆这种地方工作?要说能干,肯定是你们更能干。”
“可是王伯还是来了殡仪馆,不是么?”大巴笑看向王师傅,眼神意味不明,“一干就是这么多年,不容易啊。”
大巴和程晓此时都注意到了王师傅手背上有两道黑色的伤痕,很奇怪。似乎是灼伤。
“是啊,不容易。”王师傅略有所感的叹了口气。
程晓适时的插了一句:“王师傅当初是怎么来殡仪馆的?反正闲来没事,不如和我们说说。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就喜欢听老人家讲故事。”
“故事?”王师傅的语调微微上扬,徐徐道,“老头子我可从来不说故事哟。”
程晓和大巴心下一顿,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那王师傅又接了一句:“我老头子说的,那可都是真人真事。”
“不知道王师傅说的真人真事是指?”大巴故作迟疑的开口,一双桃花眼看着王师傅笑得兴趣盎然,很有意味儿。
“就是你们现在最好奇的事儿。”王师傅低头轻咳了两声,干枯的右手五指蜷紧放在胸口,似乎憋得有些难受,“嗬,人老了,说句话都要大喘气。”
程晓只觉得王师傅是年纪大了,平日里又没什么人和他说话,所以此时故意说些吊人胃口的话。
大巴则觉得王师傅要说的一定是一些很重要的事儿,因为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套取王师傅的话,只是现在还没套呢,王师傅就自己说了出来。
“老头子我虽然是6年前到的天堂门,可实际上,我和王馆长已经认识很多年了。这些年,我一直很努力的帮他做事儿,也帮他隐瞒一些事儿。”王师傅说到这里停了停,似乎有些迟疑,“要不是小吴和小李的事儿……我估计也不会意识到这件事的可怕程度。”
程晓听到王师傅的话,先是一脸惊讶,随后立刻起身走到旁边的矮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王师傅:“王伯说的小吴和小李,是不是之前在这里工作的吴小东和李宇?”也就是新闻上横死的那两个人。
王师傅接过水,混浊的眼睛望了程晓一会儿,蓦然咧嘴无声的笑了一下:“是啊,就是他们。”说完低头喝了一口水,王师傅徐徐道,“多好的两个孩子啊,就这么没了。”
见程晓和大巴都是一脸认真的仔细听着自己的话,王师傅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想瞒你们了。”干枯的五指微微抖动,水杯中的水影晃动了一次又一次,王师傅继续道,“其实这家殡仪馆的前身是一家国有的大型造纸厂,后山那片白桦林,以前是那个造纸厂员工的宿舍楼。后来这里发生了一场大火,什么都没了。四百多名员工,连骨灰都找不到,更别提安葬了。”
大巴微微有些诧异:“我从小就生活在a市,但是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如王师傅所说,那么严重的一次意外事故,应该会轰动整个a市,甚至是国家才对,他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王师傅再次无声的咧了咧嘴,笑得有些诡异:“你知道那场大火烧得有多厉害吗?那个